第1章 赐婚 (第2/2页)
张员外!那个年过花甲、性情暴戾、家中妾室死了不止一个的老色鬼!
沈毓初浑身血液几乎瞬间冻结。
她们这是连一条活路都不给她,要直接把她往死路上逼!
不行!她绝不能答应!一旦被送去张府,那便是真正的暗无天日,母亲的冤案将永沉海底,再无昭雪之日!
她猛地抬起头,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,滚滚而落,这一次,不是全然伪装,而是急怒攻心之下真实的恐惧与绝望:
“母亲!女儿不愿!女儿知错了!女儿愿长伴母亲身边,吃斋念佛,日夜为父母祈福,再不敢踏出院子半步!求母亲开恩!”
她重重地磕下头去,额头触及冰冷的地面,发出沉闷的声响。
“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!”
王氏眼神厌恶,如同在看一只肮脏的虫子,“你的婚事,自然由父母做主!那张家的聘礼……”
“夫人!夫人!不好了!”
一个丫鬟慌慌张张地跑进来,脸色煞白,声音因为惊恐而尖利,打断了王氏未尽的话语。
“前院、前院传来消息,说……说宫里来旨意了!是皇上身边的李公公亲自来的,是给咱们府上小姐的赐婚!”
“哐当!”
王氏手中的杯盖滑落,在地上摔得粉碎。
堂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。
王氏和沈月柔脸上的表情凝固,惊疑、猜测、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飞快闪过。
赐婚?给哪位小姐?是福是祸?若是福,会落在谁头上?若是祸……
沈毓初的心也猛地提到了嗓子眼,几乎要挣脱胸腔的束缚。
在这个即将被推入火坑的节骨眼上,这道突如其来的赐婚,如同一道撕裂乌云的惊雷,可能将她打入更深的地狱,也可能……是她绝处逢生、唯一的曙光!
很快,沈文博身边的随从沈安快步进来,脸色复杂,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神情,恭敬地禀报:
“老爷让夫人和两位小姐速去接旨,李公公已在前厅等候。是……是给四小姐的赐婚。”
“谁?赐婚给谁?”
王氏失声追问,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。
沈安低下头,声音更低了,带着几分小心翼翼:“是……是靖王,七皇子殿下。”
“靖王?萧北晗?”
沈月柔先是一愣,随即脸上控制不住地露出狂喜和几乎要溢出来的幸灾乐祸,她用手帕掩住嘴角,却遮不住那上扬的眉梢。
“那个……那个京城第一纨绔?整天只知道听曲遛鸟、斗鸡走狗的废物点心?”
王氏的脸色也是变幻莫测,从最初的震惊,到审视,最后沉淀为一种近乎冷漠的平静。
嫁给一个毫无前途、声名狼藉、注定与皇位无缘的王爷,对于她精心培养,指望攀附更高的枝的沈月柔来说,无疑是灭顶之灾。
但对于沈毓初这个碍眼的庶女……这简直是上天送来的、完美到不能再完美的归宿。
既彻底打发了这个眼中钉,又全了皇家的脸面,甚至还为尚书府挣来一个“王妃”的名头,尽管是个空架子。
沈毓初跪在地上,脑中嗡嗡作响,外界的声音对她来说仿佛都隔了一层厚厚的纱。
靖王萧北晗。
皇帝第七子,生母早逝,凭借一副绝世好皮相闻名京城,但更出名的是他的不学无术、荒唐不羁。
在诸位皇子中是公认最不成器的一个,也是被陛下“放弃”的一个。
嫁给这样一个人?与一个声名狼藉的纨绔捆绑一生?
理智告诉她应该抗拒,但情感深处,那个名为“张员外”的深渊正在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。
是跳入一个已知的,或许尚有转圜余地的火坑,还是被立刻推入一个必死无疑的、肮脏的深渊?
电光火石间,求生的本能和深埋心底的仇恨,让她做出了唯一的抉择。
在王氏带着施舍与快意的目光看过来,正准备“通知”她这个“好消息”时,沈毓初再次俯下身,额头紧紧贴在地面上,用尽全身力气克制住颤抖,声音带着劫后余生般的虚弱与顺从:
“女儿……谢陛下隆恩。”
这匍匐的姿态和颤抖的话语,在王氏和沈月柔看来,是认命,是绝望。
只有沈毓初自己知道,这深深低下的头颅下,藏着怎样一双燃起熊熊火焰的眼睛。
离开沈府,进入王府。
哪怕是龙潭虎穴,也是意味着新的空间,新的可能。
至少,她暂时摆脱了王氏母女的直接掌控和迫害。
至少,她拥有了一个“靖王妃”的身份,调查母亲之事,或许会多出几分便利。
至于那位纨绔王爷……只要彼此井水不犯河水,相安无事便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