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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46章 联合大尧第一纨绔萧宁?荒唐!

  第846章 联合大尧第一纨绔萧宁?荒唐! (第2/2页)
  
  火光在他眼底跳动。
  
  “丫头,你要的是复仇,不是给别人做刀子。”
  
  堂中气息沉到极点。
  
  拓跋燕回却依旧坐得很稳。
  
  她并未被反驳压倒。
  
  也没有急着辩。
  
  只是轻轻笑了。
  
  不是挑衅,也不是虚张声势。
  
  而是一种——你知道的太少的笑。
  
  “清国公。”
  
  她轻声开口。
  
  “你以为,我不知道这些吗?”
  
  清国公眉头顿紧,视线落在她脸上。
  
  拓跋燕回举杯,茶香轻荡,声音柔却不弱:
  
  “我当然知道大尧自身都难保。”
  
  “我也知道大尧若来谈,第一目的不是帮我,而是保自己。”
  
  “但你忘了。”
  
  她缓缓抬眼。
  
  “局,永远不止两面。”
  
  清国公目光微动。
  
  拓跋燕回接着说:
  
  “我当然知道大尧为何而来。”
  
  她淡声。
  
  “你以为,我没与你一样想过吗?”
  
  “我也怀疑过。”
  
  “也不信过。”
  
  “也以为他们不过是借刀避锋。”
  
  她的语气很轻,却不带丝毫虚浮。
  
  “可一番接触之后,我发现——”
  
  “事情根本不是我们以为的那样。”
  
  火光晃动,映在她眼中,似雪夜之火,燃而不烈,稳而不灭。
  
  “这件事……”
  
  她缓缓继续。
  
  “真的,有可能成。”
  
  清国公静静听着,眉目之间的线条渐渐收紧。
  
  沉默半晌,他缓缓摇了摇头。
  
  “罢了。”
  
  他喃声,像是说给自己,也像是说给她。
  
  “你既走到这里,我拦不住。”
  
  他神情重新凝重,语气沉稳:
  
  “那便说吧。”
  
  “和你接触的——是谁?”
  
  他抬眼,盯着拓跋燕回。
  
  “若真要在大尧之中寻能插手大汗之争的人。”
  
  “此类人物,本就不多。”
  
  他的指尖在几上轻轻敲动,声声如鼓点。
  
  “香山书院王之山,大尧帝师,声望震世,文武百官皆尊。”
  
  “此人虽不掌兵,却能以学统士,以言动朝堂,若他愿出手,足可令大尧士子北上。”
  
  清国公顿了顿,又道:
  
  “大尧第一军,穆家军统帅穆起章。”
  
  “如今大尧境内最能打的军权都在他手里。”
  
  “但穆家军守大尧各地,不轻动,若动,便是举国之战,没有中间道可走。”
  
  “再有——”
  
  “内卫统领,荀直,师承落剑山庄。”
  
  “掌控大尧皇城暗网,若他点头,可使情报连锁调动,切断南进之军的供线与回程。”
  
  他抬眼,目光凝重如山。
  
  “除此之外,能够真正触及国本,干预两国存亡的大尧之人——”
  
  “已经没有第四个了。”
  
  烛火在两人之间摇曳,映出深深浅浅的影。
  
  清国公声音缓慢而沉稳:
  
  “我问你。”
  
  “你接触的人——是他们三人中的哪一个?”
  
  堂内安静如死雪落地。
  
  拓跋燕回抬眼,神情不变。
  
  “不是他们。”
  
  清国公的手指停下。
  
  火光在他眼底跳了跳,仿佛被风吹了一下。
  
  他的声音微不可察地沉下:
  
  “谁?”
  
  拓跋燕回没有急着回答。
  
  她只是将茶盏轻轻放下。
  
  清脆的一声,像刀刃敲在石上。
  
  随后,她抬眼,直视清国公。
  
  每一个字,清晰、冷静、无一丝浮动。
  
  “是——
  
  大尧皇帝。
  
  萧宁。”
  
  空气在这一瞬间,像被打碎了。
  
  不是炸裂。
  
  不是轰鸣。
  
  而是彻底的寂静。
  
  然后——
  
  清国公站了起来。
  
  不是缓慢。
  
  是骤然。
  
  那一下,椅脚在地上发出极重的一声。
  
  像是铁甲将军在战场中拔刀。
  
  他的脸色,在一瞬之间,彻底变了。
  
  血色褪净。
  
  眼中震怒、震惊、不信、荒诞、不可理喻,一层层漫上来。
  
  像是听到了世上最荒唐的谎。
  
  “——你说什么?”
  
  他的声音不大,却像是从喉中硬生生挤出来。
  
  拓跋燕回抬眼,平静重复:
  
  “是萧宁。”
  
  火光在清国公眼中颤抖。
  
  他咬着牙,低声,慢慢地,一寸一寸问:
  
  “你说——大尧那个半年前还被称为‘最无能储君’、‘登基三月便要亡国’的萧宁?”
  
  “那个被大尧百官暗骂为‘书房皇帝’、‘架空之君’的萧宁?”
  
  “那个连朝中老臣都不放在眼里的——小皇帝?”
  
  他的语气里,已经不是讥讽。
  
  而是一种冷冷的、不愿相信却不得不问出的不可置信。
  
  拓跋燕回没有避。
  
  “是他。”
  
  清国公盯着她,眼中有着近似荒芜的怒。
  
  “你疯了。”
  
  他说。
  
  声音很低,却极狠。
  
  “疯得彻底。”
  
  他的手微微发抖,不知是气,是笑,还是十年冰决突然松裂。
  
  “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?”
  
  “你在把你五哥的血,押在一个半年前还需要群臣扶着才能站稳的少年皇帝身上!”
  
  “你在用大都的最后一点底气,去赌一个他甚至保不住自己国土的皇帝!”
  
  他的声音渐渐嘶哑:
  
  “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?”
  
  他看着她。
  
  眼中不是对她。
  
  是对命。
  
  “你这是——”
  
  “把刀递到别人手里。”
  
  “让自己跪着——把脖子贴上去。”
  
  堂内风声仿佛灌了进来。
  
  火焰摇动,一瞬暗,一瞬亮。
  
  拓跋燕回没有说话。
  
  只是任他盯。
  
  清国公终于笑了。
  
  笑里没有轻蔑,没有愤怒,只有一种从骨髓里翻出的悲凉。
  
  “丫头。”
  
  “你不是在复仇。”
  
  “你是在自杀。”
  
  他的声音轻,却像重石落在静水深底。
  
  清国公盯着拓跋燕回。
  
  那一瞬,他眼中原本挣扎出的那点微光——彻底熄了。
  
  像久雪初融的暗河,本以为要流动,却在下一刻重新被寒冰冻住。
  
  他的背脊微微弯下去,像肩上那把十年来压着的刀,又重新落回心口。
  
  不是衰老。
  
  不是疲惫。
  
  是——死心。
  
  萧宁。
  
  他竟然从拓跋燕回口中,听到了这个名字。
  
  清国公的指尖慢慢松开,又慢慢握紧。
  
  心口涌出一阵说不出的冷。
  
  荒唐。
  
  简直荒唐。
  
  拓跋燕回一定是疯了。
  
  他心中这样说着,甚至连愤怒都淡了,只剩下深到骨髓的不可理喻。
  
  与这个大尧皇帝联手?
  
  助他?
  
  借他?
  
  押全部生死在他身上?
  
  ——这不是谋,这是疯。
  
  他闭了闭眼,许多关于萧宁的传闻,在心底浮现,一条条、一件件,如污泥堆叠般呈现。
  
  他记得很清楚。
  
  那个被称为大尧“第一纨绔”的皇帝。
  
  继位前,醉酒逐月,斗鸡走马,夜宴十里紅灯,不识政理,不论军务,花天酒地,荒唐至极。
  
  京中酒肆、赌坊、花院,只要提“小昌南王”四字,便无人不知,无人不笑。
  
  说他什么?
  
  “生而无骨。”
  
  “笑里无心。”
  
  “眼中无人。”
  
  一个被当做笑柄养大的小王爷。
  
  然后是登基。
  
  登基那日,大尧朝堂本以为换了个傀儡。
  
  人人都知道,真正掌权的,是那几个老臣,是三党,是世家,是穆家,是荀氏。
  
  萧宁不过坐在最华丽的位置上,像个挂在庙里的神像。
  
  好看,无用。
  
  清国公甚至还记得人传的话:
  
  “萧宁?他一个人,连大尧一只带巾小吏都说不过。”
  
  “他读书十年,连字都写不端正。”
  
  “让他批折?不如让他写请帖。”
  
  “他知道军粮一石多少钱吗?他知道一骑行军一日消几两盐吗?”
  
  “不知道。他什么都不知道。”
  
  这就是拓跋燕回说的——帮手?
  
  清国公心中发出一声冷笑,却没有声音。
  
  笑到后面,甚至连笑意都淡了。
  
  是了。
  
  萧宁会帮?
  
  他怎么帮?
  
  凭什么帮?
  
  拿什么帮?
  
  ——拿他那张被群臣架着才坐得稳的龙椅吗?
  
  清国公抬眼,目光漠然而空。
  
  他甚至能看到未来的荒诞结局:
  
  拓跋燕回举着大尧的旗,走进大都,让所有人知道她投敌叛国。
  
  然后呢?
  
  大尧自己被拓跋努尔碾碎。
  
  萧宁成灰。
  
  拓跋燕回随之陪葬。
  
  没有仇。
  
  没有局。
  
  没有逆转。
  
  只有死。
  
  荒唐。
  
  太荒唐了。
  
  甚至不值得怒。
  
  清国公心中缓缓浮出一个念头:
  
  她真的疯了。
  
  或者……
  
  或者多年沉忍,使得她已经走到了绝境,不惜抓住任何一个能称为“可能”的希望。
  
  就像一个在深井中落了十年的之人,看见头顶一丝缝隙的光——便以为那是出口。
  
  可那不是出口。
  
  那是井口外的天光。
  
  仰望得再久,也不代表能上去。
  
  清国公的喉中溢出一声极轻的叹息。
  
  不是怜悯。
  
  不是可惜。
  
  而是一种说不出的冷。
  
  他承认,拓跋燕回胆识极大。
  
  承认她心志极硬。
  
  承认她愿意为血为亲为仇走到底。
  
  但他不能理解——
  
  为什么是萧宁。
  
  为什么偏偏是萧宁。
  
  为什么是一个连自家朝堂都快压不住的、被传为天下笑话的年轻皇帝。
  
  清国公甚至想问:你是被大尧的言辞骗了?还是被虚名迷了?
  
  可是他没有问。
  
  他知道她不会被骗,也不会被迷。
  
  她不是那种不识棋局的人。
  
  可正因为如此,这件事才更让人难以接受。
  
  因为——
  
  一个聪明至极的人,会选择一条明知九死,不见一生的路。
  
  那只说明一件事:
  
  她已经没有其他路可走了。
  
  清国公心中沉沉地痛了一下。
  
  非常轻。
  
  却沉。
  
  像旧伤,在寒冬里裂开了一条并不明显的缝,却让人一夜睡不着。
  
  五皇子败亡那年,他亲眼看着。
  
  他亲眼看见兄弟之情如何变成刀刃。
  
  他亲眼看见信任如何化为毒酒。
  
  他知道——
  
  在这天地之内,人,比军,比权,比谋,都更可怕。
  
  所以他不信人。
  
  他尤其不信一个出身于帝室,却从小被权力架空、被世家架空、被朝臣架空、被命运架空的皇帝。
  
  这样的人,能成事?
  
  笑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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