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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40章 斗法!失败!

  第840章 斗法!失败! (第2/2页)
  
  不是取笑。
  
  而是陈述。
  
  “敢这般以身入局,我确实佩服你的魄力。”
  
  雪拍在他披肩上,堆得厚厚一层,他也不拂去,只任由雪沉落在狼裘之上。
  
  那双眼,像野兽,也像老将,深而沉,锋而藏。
  
  他继续道:
  
  “不过,佛家有句话——”
  
  他声音压低,语气沉稳,带着一丝刀刃划过冰面般的冷意。
  
  “小子,你刚刚着相了。”
  
  “着相”二字落下,雪声似乎也为之一静。
  
  不是怒斥。
  
  不是喝骂。
  
  是——定性。
  
  拓跋努尔缓缓转头,向平阳城内望去。
  
  城内无声,门洞如深井,风雪从中倒卷而出。
  
  “一切都在引。”
  
  拓跋努尔目光沉稳,继续道:
  
  “如果不出我所料的话,此时城内,应该已经为我等掘好了坟墓吧。”
  
  他说话时,没有丝毫波动,仿佛这是必然,是既定,是无可改变的事实。
  
  “你故意让我们知道,你让所有人都退守了北关。”
  
  雪落得更大了,吹得两军之间的距离像被白雾填满。
  
  “实则那些都是假象。”
  
  他抬指,轻轻一点雪地上密密麻麻的脚印痕线。
  
  “好在这一场雪啊——”
  
  他的声音忽而轻轻沉了下去。
  
  “让拓拔焱发现。”
  
  他侧首,看向拓拔焱。
  
  这些脚印。
  
  不是四万人留下。
  
  不是五万人。
  
  是更多。
  
  多得足以堆叠起另一条暗网。
  
  而此刻,这网正隐在城中——等待收拢。
  
  “这些脚印,可不像是区区几万人踩踏留下的。”
  
  拓跋努尔说的每一个字,都沉、稳、清晰。
  
  “才让我识破了你的奸计。”
  
  风雪卷起他的披风,狼首肩甲在雪光下显出寒铁般的光芒。
  
  他语气依旧平静,不急,不慢:
  
  “方才,我是想要冲进城中。”
  
  一字一顿,老将回望自己的判断。
  
  “可现在——”
  
  他语声微沉,脚步微撤半寸,杀势却因此更沉。
  
  “我改主意了。”
  
  雪风鼓起他的披帛,战袍在身后猎猎展开。
  
  他的神情像站在棋盘一端,看见了最后一步的掌控者。
  
  不是莽夫,不是赌徒,是破局者。
  
  他看着萧宁,唇角缓缓扬起。
  
  不是嘲笑。
  
  不是狞笑。
  
  是——
  
  胜利者的笑。
  
  那种笑,不大,却能让整个局势的天平向他倾倒。
  
  而另一边的萧宁——
  
  平静,终于不再。
  
  他的呼吸仍旧均匀,脊背仍旧挺直,姿态仍旧端正。
  
  但他的脸色——
  
  变了。
  
  好在,很快!
  
  萧宁的神色在短暂收敛之后,重新恢复了平静。
  
  然而,那份平静,与最初他立于城门前时的沉稳并不完全相同。
  
  先前的沉,是山岳不移。
  
  此刻的沉,则像深湖表面被风吹起细浪,虽仍然平,仍然静,却只是平着、静着。
  
  拓跋努尔眯起眼,捕捉到了这细微的差别。
  
  天地间的风雪正在加强,雪片如破碎的银芒,贴着两人的脸侧划过。狼皮披风被卷得猎猎作响,而萧宁衣袖在雪风中轻轻颤动,却并不凌乱。
  
  两人之间,雪声、风声、呼吸声,彼此交叠,却又仿佛完全隔断。
  
  没有刀剑出鞘。
  
  却比刀剑交锋更锋利。
  
  拓跋努尔继续打量着萧宁,眼神一步步收拢,从审视、到锁定、到定性,像是一只鹰,最终确认了俯冲之前的轨迹。
  
  他盯着萧宁的脸。
  
  那双眼,不再像刚才那般毫无波动,而是继续微微凝着,像是在深处掩着什么。
  
  萧宁似乎意识到了自身气息上的动摇。他缓缓呼出一口极轻的气,像是风中一缕烟,稍纵即散。
  
  他的背脊仍然笔直,如刃,如柱,如一座撑起雪天的孤峰。
  
  他抬起下颌,视线仍是直直地与拓跋努尔对接。
  
  声音依旧不急不缓,不轻不重。
  
  “我一直听闻,北疆大汗拓跋努尔,是个有胆有识之人。”
  
  他的语调清冷干净,没有嘲,也没有怒。
  
  只是——平静陈述。
  
  “如今看来,空城在前却不敢再上前一步。”
  
  雪落入他发间,他也不拂,不动,不避。
  
  “原来……”
  
  他声音稍沉半分。
  
  “不过是个这般的懦夫。”
  
  话落,风雪仿佛被劈开。
  
  声音不重,却清晰地散入三十万铁骑之间,散入苍茫风雪里。
  
  雪停了一瞬。
  
  仿佛所有人都意识到,这一句话,不是挑衅,不是发泄,不是落人下风的愤言。
  
  而是将兵锋反击回去。
  
  拓跋焱身后的数百北疆铁骑,呼吸齐齐一滞。
  
  那一瞬——
  
  他们的心是真的被刺了一下。
  
  北疆之民夜夜闻风猎狼,生来便以胆气自傲。
  
  懦夫二字,若换成任何场合,刀都要当场见血。
  
  可拓跋努尔没有动怒。
  
  甚至,他没有变脸。
  
  他先是静了半息。
  
  然后——
  
  笑了。
  
  不是轻笑,也不是嗤笑,而是胸腔内压不住般地笑,像冰川崩裂,像大河破坝。
  
  “哈哈……哈哈哈哈——哈哈哈哈哈哈!”
  
  笑声沉重、粗粝、低哑,却带着一种彻底站稳之人的笃定。
  
  他笑得甚至前倾了一分,肩膀微微抖动,披风在雪中狂舞。
  
  笑了良久,拓跋努尔才止住,抬手抹去眼角被风雪打湿的水痕,声音透着冷而锋利的愉悦:
  
  “小子啊,小子。”
  
  他的语气中,终于有了轻蔑。
  
  “刚才看你一人敢面对数万大军,我确实佩服你。”
  
  “我还以为你究竟得是个什么样的角色。”
  
  他轻轻叹息般摇了摇头。
  
  雪片落在他鬓角,被体温融开成细水,顺着脸侧滑落。
  
  “弄了半天——”
  
  他声音沉下。
  
  “你也就这点道行。”
  
  风雪中,萧宁神情未动。
  
  只是衣袖在风中浮起的弧度,似乎比刚才更明显了一分。
  
  拓跋努尔眸中没有愤怒,只有笃定。
  
  “激将法是不管用的。”
  
  他语声缓慢,每一个字都稳稳地落下:
  
  “我拓跋努尔——可不吃这一套。”
  
  他抬手,重重地指向城门,指向那片广阔而深沉的城内雪影。
  
  “今天这城——”
  
  他的声音像是铁骑踏裂冰海。
  
  “我,是不会进的。”
  
  话音落下,他真正地笑了。
  
  不是狂笑。
  
  不是粗笑。
  
  是那种见了棋局全貌之后的胜者之笑。
  
  轻,淡,稳,收。
  
  而在对面——
  
  萧宁的神色开始一点一点地变。
  
  最初是眼角微沉。
  
  然后是眉线紧束。
  
  再然后,连唇角那条近乎看不见的弧线,也不再平稳。
  
  他的呼吸依旧均匀。
  
  他的站姿依旧笔直。
  
  他的声音依旧沉定。
  
  可先前那种不容撼动、仿佛城门即为脊梁、天地为盾的从容——
  
  正在褪去。
  
  像是硬撑的铁被霜冻侵染,开始与风雪一起变冷、变重。
  
  他没有说话。
  
  只是看着拓跋努尔。
  
  那目光依旧稳,却不再是主动,而成了不得不稳。
  
  拓跋努尔看着他,不再笑。
  
  他只是静静盯着萧宁的脸。
  
  毫不避开。
  
  毫不退让。
  
  毫不闪躲。
  
  像是在亲眼看着一座山由巍峨变得暗沉,由不动变得沉重。
  
  他要看这场“孤城之赌”的裂缝。
  
  他要看这年轻帝王的镇定如何被撬开。
  
  他要看这一刻的沉默——如何承受住自己压下的山。
  
  雪落在萧宁睫毛上,细微颤动。
  
  他呼吸缓慢而沉重,胸腔的起伏终于第一次在外形上显现出来。
  
  他的气息,不再如先前精细无痕。
  
  他没有转开视线。
  
  没有退。
  
  没有避。
  
  只是——
  
  他的沉稳开始一点一点地暗下去。
  
  像天光正在雪幕之后被缓缓吞没。
  
  风雪愈大。
  
  天地愈白。
  
  无声。
  
  无语。
  
  无刀兵。
  
  但胜负之势,已在这无声之中,开始倾向一端。
  
  拓跋努尔轻轻吐出一口气,声音低沉:
  
  “这一步——你输了。”
  
  雪声替他收尾。
  
  而萧宁——
  
  依旧站着。
  
  却再无最初那般,不可撼动的孤绝之锋。
  
  风声愈寒,雪落愈密。
  
  两人之间的距离仍旧那般近,不足三丈,却仿佛隔着一个天地。
  
  拓跋努尔的笑意渐渐收敛,那张饱经战火与岁月磨砺的脸,再次恢复了沉稳与冷硬。
  
  他看着萧宁,目光不再如先前那般锐利,而是带着一种高处俯瞰、一锤落定的笃定。
  
  他缓缓开口,语调平平,却每一个字都带着重量:
  
  “小子,你还得继续修炼啊。”
  
  风掠过他披肩上的狼皮,卷起积雪,落在地上化作无声的白。
  
  “说到沉定,说到心如止水,说到喜怒不形于色——”
  
  拓跋努尔轻轻抬了抬下巴,眼神仍旧落在萧宁脸上。
  
  “你还差了点。”
  
  不是嘲讽。
  
  不是挑衅。
  
  只是陈述。
  
  说完,他转身。
  
  披风扬起,卷起一片雪幕。
  
  他不再看萧宁一眼。
  
  他只是抬了抬手。
  
  一个干脆、不容置疑的手势。
  
  那是撤军的手势。
  
  萧宁的脸色,慢慢暗了下去。
  
  像是寒冰从眼底一点一点往上凝。
  
  先是眼中光线被风雪拉走。
  
  再是嘴角的线收紧,再无先前的凌厉挑意。
  
  最后,神情沉,肩脊线条像是压上了什么看不见的重量。
  
  他一直站得很直。
  
  这一刻,他仍站得很直。
  
  可那种不容撼动的从容,却在被一点一点地剥掉。
  
  他像是在极力保持镇定。
  
  下颌线绷得极紧,连呼吸的频率都被压得格外均匀。
  
  可再均匀——也盖不住。
  
  那份无声的败意,一点一点反映在了气息的收敛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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