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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39章 演戏?!

  第839章 演戏?! (第2/2页)
  
  铁蹄踏雪,发出沉闷的“咯吱”声,每一步都像踩在众人的心上。
  
  他披风翻飞,裘领扬起,眼神冷如锋刃。
  
  “莫非……他疯了?”
  
  有副将低声惊呼。
  
  可拓拔焱心中比谁都清楚——这不是疯狂。
  
  这是——北疆之王的倔与傲。
  
  他赶忙催马跟上,声音几乎被风雪卷走。
  
  “大汗!城内怕是有伏兵!请三思!若真有计,此行恐有失——”
  
  “伏兵?”
  
  拓跋努尔头也不回,声音淡淡,却透出一种压不住的火。
  
  “他若真设伏——我倒要看看,他能伏得住我几人!”
  
  他忽然笑了。
  
  那笑容极短,却让人不寒而栗。
  
  “无需其他人!”
  
  他冷声喝道,
  
  “我走最前!”
  
  拓拔焱只觉心口发紧。
  
  他想拦,却明白一旦主帅下令,再多的劝,也只是徒劳。
  
  他咬牙,纵马而上,和主帅并行。
  
  “属下随大汗!”
  
  拓跋努尔没有回头,只抬手一挥。
  
  “众将——跟上!”
  
  身后五百骑齐声应诺。
  
  声音穿透风雪,如雷滚动。
  
  “喏——!”
  
  那声音震得雪都簌簌而落。
  
  铁流再起。
  
  五百骑踏雪而行,前锋拔地而出,
  
  拓跋努尔在最前,拓拔焱居次,铁阵紧随。
  
  风雪扑面而来,旗帜在风中翻卷。
  
  雪地被马蹄踏得碎裂,冰渣迸溅。
  
  每一步,都向着那扇大开的门——
  
  与那门前的白衣之人。
  
  拓跋努尔的呼吸沉稳而热烈。
  
  风吹得他额前的发贴在脸上,他也不抹。
  
  他的眼里有光。
  
  那光,不是怒,不是恨。
  
  是——兴。
  
  他是战场之人。
  
  他最厌的,是虚。
  
  最敬的,是胆。
  
  而眼前那人,
  
  无疑已将“胆”二字,刻进了天地。
  
  “萧宁……”
  
  他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。
  
  “你要请我入城?”
  
  风掠过他耳畔,他的嘴角微微一挑。
  
  “好——我便看看,你这座平阳,能否真容我!”
  
  雪越走越大,越近越冷。
  
  那城门的轮廓渐渐逼人,像是一张吞噬的口。
  
  风从门内呼啸而出,卷起细雪,打在他们脸上。
  
  拓跋努尔的战马发出一声低鸣。
  
  拓拔焱在旁,心跳急促,掌心尽是冷汗。
  
  他看着那门前的白影,距离已不过百丈。
  
  那人仍旧站在原地。
  
  未动。
  
  也未语。
  
  风雪打在他衣上,
  
  衣裾扬起一点弧度,
  
  却始终不乱。
  
  拓跋努尔忽然放慢了速度。
  
  他心口的热血正烧,
  
  可理智在风中抽丝。
  
  他在想:
  
  若真有伏兵,此刻应有动静;
  
  若无伏兵——
  
  那便更奇。
  
  这世上,
  
  能以一人对三十万,
  
  能以沉默迎利刃,
  
  此等气魄,他生平仅见。
  
  可这念头,只一闪而过。
  
  很快,他便被心底那团炽火吞没。
  
  他挺直了背脊,纵马再上。
  
  “走!”
  
  五百骑齐动。
  
  马蹄声震得雪原发颤。
  
  那种声音——
  
  不像进攻,
  
  倒更像赴一场祭。
  
  风声从耳边掠过,呼啸如雷。
  
  拓拔焱的视线紧随主帅的身影。
  
  他看见拓跋努尔的披风被风掀得高高扬起,
  
  如烈火燃烧。
  
  而在那风雪的尽头——
  
  白衣的身影仍在。
  
  那是雪的中心。
  
  也是全军目光的焦点。
  
  一步、两步、十步。
  
  拓跋努尔离他越来越近。
  
  空气中那股紧绷的气息,几乎要凝成冰。
  
  三十万大军屏息。
  
  五百骑的盔甲在雪光下闪动着冷光。
  
  拓拔焱的喉头在滚动,心中一遍遍暗骂:
  
  “大汗,你真疯了……”
  
  可与此同时——
  
  他又忍不住一丝震动。
  
  若真有谁,能与那少年皇帝并肩——
  
  恐怕也只有眼前这位北疆之王。
  
  风雪愈密。
  
  天地间的白,已几乎将远近都吞没。
  
  唯有那城门下的两道身影,黑与白,隔着茫茫雪幕,冷冷相对。
  
  拓跋努尔策马而行,马蹄深陷雪中,发出沉闷的“咯吱”声。
  
  他并未让马疾驰,也未故意放慢——每一步都恰到好处,既不挑衅,也不示弱。
  
  他目光平静,却极冷。
  
  这一刻,他不是单纯地看着那人,而是在读那人。
  
  他要看清——这少年到底是在赌命,还是在演戏。
  
  是孤注一掷,还是胸有成竹。
  
  风雪扑面,吹得他的披风猎猎翻卷,覆甲上结着的薄冰随动作微微碎裂。
  
  他的气息平稳,胸腔间的热气被冷风切成丝,融进雪雾中。
  
  身后五百铁骑沉默无声,只听得铠甲与缰索的轻响,像随时可爆裂的寒线。
  
  拓跋努尔却仿佛听不见。
  
  他所有的注意力,都落在那立于城门前的少年身上。
  
  那人一动不动。
  
  风掠过他的发,他也不曾偏头。
  
  他的脸——静,冷,甚至可以说平淡。
  
  没有恐惧,没有慌乱。
  
  像是一面冰封的湖,表面平滑无波。
  
  拓跋努尔的眉头轻轻皱起。
  
  他在心底冷冷地想:
  
  真有这样的镇定?
  
  他见过太多所谓的“英雄”。
  
  也见过太多濒死之前仍要强作镇定的傲骨之人。
  
  他们的眼里,有一种死前的光,那种光,是竭力压下的惧与狠。
  
  而眼前的少年,却连那一点波澜都没有。
  
  他更靠近了几步。
  
  雪被马蹄踏碎,冰晶崩裂,在地面滚动。
  
  拓跋努尔一边走,一边将目光从萧宁的脸上掠过——
  
  那双眼仍然冷漠如霜,似乎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。
  
  ——但就是这份平静,让他心生疑窦。
  
  他心底的战意、直觉、经验,全都在低语:
  
  “这份静,不对。”
  
  他盯着萧宁的脸,一寸一寸地剖析。
  
  眉线平稳,唇角微抿,呼吸缓慢。
  
  若只是这些,倒真像个镇定的帝王。
  
  可就在此时,他忽然注意到了——那人的手。
  
  那双手本该自然下垂,然而此刻,却被微微掩在袍袖之下。
  
  雪风掀起衣角时,拓跋努尔敏锐地捕捉到:
  
  那手指,竟在衣角下,轻轻蜷紧。
  
  他眼神一冷,心中闪过一抹明悟。
  
  ——呵。
  
  他没有笑出声,只是低低地在心中嗤了一声。
  
  原来如此。
  
  这份镇定,是撑出来的。
  
  他并非无惧,只是藏得极深。
  
  “是啊,毕竟他也是人。”
  
  拓跋努尔心中暗道,眼神微动。
  
  “可惜,他面对的,是我。”
  
  风声呼啸,他继续前行。
  
  雪下得更急,天地之间只有沉默与脚步声。
  
  那股沉默中,却暗藏着一股极细的绷紧——
  
  仿佛空气都在为这一场无声的较量拉弦。
  
  拓跋努尔目不转睛。
  
  他清楚,对方此刻同样在观察他。
  
  这是一场无言的试探,任何一丝眼神、呼吸、姿态的变化,都是刀锋。
  
  他目光冷静,却极专注。
  
  一寸,一寸地逼近。
  
  三十步。
  
  十五步。
  
  十步——
  
  萧宁依旧未动。
  
  风雪裹着他的发,落在肩头,又被吹散。
  
  他仿佛根本不知寒冷为何物,整个人静得像雪中立着的一株松。
  
  拓跋努尔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。
  
  那一瞬,他几乎有些佩服。
  
  能做到这一步的,天下间,没几个。
  
  可佩服之后,更多的,是冷笑。
  
  “若真无惧,就该大步前迎。可他仍旧站着——那说明他在等。”
  
  拓跋努尔暗暗思忖。
  
  “他等的是什么?伏兵?火?还是我上前?”
  
  他的心逐渐沉下去。
  
  风雪里,他的视线越发锋利,几乎能剖开那层镇定的外壳。
  
  忽然——
  
  那少年的嘴角,微微动了一下。
  
  极细微。
  
  几乎不可察。
  
  可拓跋努尔看得清清楚楚。
  
  那不是慌乱,也不是挑衅。
  
  那是一种……喜意。
  
  仅仅一瞬。
  
  嘴角弯起又收回,像是被冷风吹灭的火光。
  
  但那一瞬间的光,却落在拓跋努尔的眼底,变得分外刺眼。
  
  他心中陡然一震——
  
  “喜?”
  
  他在喜什么?
  
  风雪打在他的面甲上,发出“啪——啪——”的细响。
  
  拓跋努尔的眼神骤冷。
  
  那种莫名的喜色,不是平静,而是……得逞的喜悦。
  
  他立刻明白了。
  
  他明白得太清楚。
  
  原来如此——
  
  这镇定不是信心,而是引诱。
  
  他在等自己靠近。
  
  等自己踏入他布下的“无形陷阱”。
  
  他冷笑,目光如刀。
  
  心中涌起一股突如其来的凌厉。
  
  “你要演,那我便看。”
  
  “你要引,那我便止。”
  
  拓跋努尔的手轻轻抬起。
  
  那动作极轻,但在风雪中,犹如山崩雷动。
  
  “——众军,停下!”
  
  他沉声喝出。
  
  声音滚入风雪,化作沉闷的轰鸣。
  
  身后,五百铁骑齐齐勒马,铁蹄深陷雪地,停得整齐。
  
  空气中顿时凝成死寂。
  
  拓跋努尔未动。
  
  他依旧骑在马上,目光如鹰般锐利地盯着那白衣少年。
  
  他胸中翻涌着一种复杂的感受——敬、警、冷、烈。
  
  他心中暗道:
  
  “好一个帝王。你想以静御动,以身为饵。”
  
  “可惜——你在我面前,还差一步。”
  
  雪越下越大,天地一色,
  
  唯有那两道身影,静立于风雪交界的苍茫里。
  
  一人素衣临风,一人铁甲覆雪。
  
  他们对视无言,却在无声中,彼此试探、逼迫、揣摩。
  
  这场博弈,不在刀剑,而在心魂。
  
  风卷雪来,天地肃杀。
  
  拓跋努尔的手仍抬着,指间缠着缰绳。
  
  那一刻,他的眼底,寒光如电。
  
  他轻轻吐出一口白气,
  
  低声、沉稳、冷决地重复了一遍——
  
  “——全军,停下。”
  
  风雪静止,天地屏息。
  
  他与萧宁之间,只余下无形的锋刃在空气中交错。
  
  两人隔着三丈之距,
  
  一人心如铁,一人气如山。
  
  这一刻,
  
  两军未战,
  
  胜负,已在眼神之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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