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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12章 杀了我!

  第812章 杀了我! (第2/2页)
  
  可偏偏,他的嗓门最大。
  
  他在帐中大谈“统筹全局”、“坐镇指令”,一句话就把自己的退缩,粉饰成“保全兵力”;把赵烈的拼死血战,说成“妄动轻敌”;再把沈主帅昏迷前留下的命令,改成“遵从韩将军布置”。
  
  就这样——他把一场惨烈的血战,说成了自己的谋定而胜;把真正浴血奋战的人,踩成了他登功的踏脚石。
  
  而更可笑的是,朝中那些文官、上将,根本看不见真相。
  
  他们只看见报功文里写着“韩守义调度有方”“大军退敌有功”。
  
  于是,假成了真。谎言,成了功绩。
  
  此刻,他便是仗着那份虚浮的“军功”,狐假虎威!
  
  那张满口“北境因我而存”的嘴,说出的每一个字,都是在侮辱那些死去的兄弟!
  
  可他却说得理直气壮,振振有词,仿佛北境真是靠他一人支撑——仿佛那千万流的血,全都流在他的盔甲上!
  
  而最让人憋屈的是——所有人都知道他在胡说。
  
  可没人敢驳。
  
  因为他现在,手握军功在身。因为他此刻的地位,是靠着那场谎言堆出来的。
  
  所以,当他说“北境能守,是靠我”,就算明知是谎,众人也只能低头。
  
  就算明知可笑,也只能沉默。
  
  他就是仗着这份假功,胡扯得理直气壮——还要逼人,反驳他就是“乱军之罪”。
  
  这,才是最让人心寒的地方。
  
  没人敢应声。
  
  没有人。
  
  毕竟,他说的是假,可军功是真!
  
  未来的封赏,也是真!
  
  这个时候说话,一旦未来韩守义发难,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的下场!
  
  空气安静得可怕。
  
  火焰噼啪燃烧,照着韩守义的脸,那双眼中全是冷笑与傲慢。
  
  “来啊,小子!”
  
  他冷冷道,忽然将刀猛地一扔——
  
  “铿!”
  
  刀尖插入地面,刀身笔直颤动,火光在其上跳动不休。
  
  韩守义眯起眼,声音低沉、狠毒:
  
  “你要讲公道不是?”“你要为那赌约讨命不是?”
  
  “行啊——”
  
  “来,拿这刀!”
  
  “有种的,你砍了我的头!”
  
  那一瞬间,大帐内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。
  
  “……”
  
  火焰静止,风声也似乎停了。
  
  赵烈的瞳孔骤缩,心头一震。
  
  “韩守义——”他低吼一声,可声音被硬生生压在喉咙里。
  
  帐内的将士们个个神情复杂,没人敢出声。
  
  他们都明白,韩守义这一招……是逼杀。
  
  他把自己放在了“北境唯一支柱”的位置上。只要宁萧敢接刀,敢有半分举动,那就是“谋害功臣”,那就是“乱军之罪”。
  
  哪怕宁萧有理,也会瞬间被整个军法碾碎。
  
  ——这才是韩守义真正的狠。
  
  他明知自己言过界,却偏偏要用这无可撼动的“功名”来反噬。
  
  他那冷笑,像是带着血的刀刃,划在众人心头。
  
  “怎么?”“你不是要主持公道吗?”
  
  “来啊——”
  
  “本将韩守义,立功无数,救下万民!”
  
  “你若真有胆量,就拿这刀,砍下我的头!”
  
  “若你敢!”
  
  “那就证明你真是个男人!”
  
  “若不敢——”“那就证明你,不过是一条会叫的狗!”
  
  韩守义的声音越来越大,几乎震得帐顶都微微颤抖。
  
  火光映着他咆哮的脸,额上的青筋暴起,汗珠顺着鬓角滑落,却让他看起来更像一头被激怒的狼。
  
  “来啊!”“动手啊!”
  
  “你不是不怕死么?!”
  
  “来!!!”
  
  他猛地一脚,踢在那柄刀的刀柄上。
  
  “当——”
  
  刀身一震,嗡嗡作响,刀锋几乎擦过萧宁的脚尖。
  
  一缕寒气,从刀刃上散出,仿佛将整座帐的温度都拉低。
  
  萧宁站在那儿,依旧没有动。
  
  火光映着他微微下垂的睫毛,那双眼平静得像湖水。
  
  他没有退,也没有弯腰。
  
  只是在那一瞬间,轻轻抬头。
  
  那一抬,光线掠过他脸颊,映出一抹若有若无的冷意。
  
  他看着韩守义,声音很轻,却极稳。
  
  “韩将军。”
  
  “我若真要你的头,不需此刻。”
  
  帐中空气仿佛被抽走。
  
  所有人都愣住。
  
  韩守义的笑,硬生生凝在脸上。
  
  他的手还半举着,表情一瞬间僵死。
  
  萧宁一步未动,眼神没有半点波澜。
  
  “您说得对。”他缓缓开口,“北境危急,军心未定。”
  
  “若我此刻真动手,杀了您,的确乱军。”
  
  他停顿了一下,抬眼,语气忽然转冷。
  
  “可若我不说,若无人揭穿,您这些‘功劳’,便要压着多少忠魂?”
  
  他声音不高,却一句比一句更沉。
  
  “韩将军,您说没有您北境早亡,可您可还记得是谁挡在前线?是谁血染城墙?”
  
  “那夜攻城,您可曾在场?”
  
  “沈主帅昏迷,赵都尉力竭,多少兄弟倒在壕沟里——”
  
  “而您,”
  
  “您却在喊着要退军!”
  
  这最后一句,如同雷霆!
  
  “轰——!”
  
  火焰几乎被震得一颤。
  
  全场死寂。
  
  空气似乎凝成了冰。
  
  赵烈浑身一震,血气翻涌。
  
  他咬着牙,拳头一紧,指节爆出清脆的“咔嚓”声。
  
  韩守义的脸色,一寸寸沉下去。
  
  他盯着宁萧,眼神像要吃人。
  
  “你说什么?”他低声咆哮,声音沙哑,带着抑制不住的杀意。
  
  “再说一遍!”
  
  萧宁不答,只是平静地看着他。
  
  那一刻,整座帐似乎只剩下两个人——一个是满身权势、仗功傲世的统帅;一个,是无名无职、被压在尘土里的卒。
  
  可偏偏,那无名小卒的目光,比火光更亮。
  
  他没有剑,没有势。
  
  却让韩守义的呼吸,第一次乱了。
  
  火光晃动。
  
  帐外的风呼啸着卷入,吹乱了旗帜,也吹乱了众人的心。
  
  赵烈望着这一幕,喉咙哽住,心头忽然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冲动。
  
  他想笑。
  
  ——是的,他想笑。
  
  那笑里有悲、有恨、有血气翻腾的痛。
  
  因为他终于看见了——有人,敢替他们说出那句埋在胸口的真话。
  
  这一刻,大帐里所有的将士都屏息。
  
  他们看着那个少年,看着那柄在他脚边颤抖的刀,看着那一双平静得近乎冷酷的眼睛。
  
  韩守义的唇在微微颤抖。他张了张口,想说什么。可那声音,却被火焰彻底吞没。
  
  一阵风,吹灭了一半火堆。
  
  夜色如铁,空气中只有那柄刀的颤音——
  
  清而冷,锐如血。
  
  火光在帐中微微抖动。那一刻,空气沉寂得几乎凝固。所有人都望着萧宁——那个被人称作“宁萧”的无名小卒。
  
  他静静站着,目光冷而直,像一柄未出鞘的刀。
  
  韩守义的脸色铁青,嘴角的笑早已僵死。他不再笑了。因为他听懂了萧宁的意思。——那不是指责。那是在揭穿。
  
  萧宁的声音再次响起。平静,却像一柄锋锐的刃,轻轻割开夜色。
  
  “韩将军,”“你说北境能守,是因为你。”“可当沈主帅昏迷、城门破裂、敌军突入时——你在哪?”
  
  火焰跳动,照着他漆黑的眼。
  
  “你那时躲在临河的后营,说要‘整军’,说要‘稳势’,可前阵三千人浴血,半数折命——你可曾带一骑去救?”
  
  “那夜,壕沟里尸体堆了三丈,血水漫到膝盖,赵都尉三次重伤不退,硬是死守到了天明。”“你呢?”
  
  “你那时在何处?!”
  
  这一声,陡然拔高。
  
  帐中的空气,仿佛被生生撕开一道口子。火光猛地一窜,烛影乱跳,照得韩守义的脸色阴晴不定。
  
  “你说,是你在守北境?”萧宁冷笑。“你说,是你救了众人?”
  
  “那请问——那些在壕沟中死去的兄弟们,究竟是替谁挡的刀?!”
  
  他声音不大,可每一个字都像石子落入深潭,激起层层涟漪。
  
  “是谁在前阵断臂流血,谁在尸堆里喊‘守住燕门’,是谁在被火烧焦的战壕里,把主帅的令旗插了回去?”
  
  “赵都尉!”“还有他的将士们!”
  
  火光一闪,映着萧宁的面庞——那不是怒吼,而是一种冷静到极致的控诉。
  
  “你什么都没做,”“却在那里大言不惭!”
  
  “你仗着一句‘调度得当’,就把那些血战得来的功劳据为己有;”
  
  “你仗着几封文书,就让沈主帅的命令成了你的‘远见’;”
  
  “你仗着一张嘴,骗过了朝堂,骗过了功簿,骗过了那些还活着、却不敢说话的人。”
  
  “可你骗不了——死去的兄弟。”
  
  这句话落下,仿佛整个天地都静了。
  
  风声从帐门缝隙灌进来,火焰剧烈地跳动。所有人都僵在原地,不敢呼吸。
  
  赵烈的喉结微微滚动。他心中那股久压的憋屈与恨,几乎要冲破胸腔。
  
  他没想到,有人竟能当众说出这些话——那是他心中日日想喊、却一句都不敢说的真相。
  
  一名老兵在角落里低低吸气,眼眶微红。
  
  帐外,似乎也有几名守卫的士兵竖起了耳朵。他们听不清每个字,但那一声声“谁在前阵”“谁流的血”,却重重砸进心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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