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六十三章 伍长 (第2/2页)
沈拓。母亲给的荐书,正是写给此人。
他正思忖是否该寻个机会求见,忽听正堂内传来一声瓷器碎裂的脆响,紧接着是压抑着怒火的低吼:“……岂有此理!朝廷的饷银一再拖延,让我们拿什么守城!将士们都快啃草根了!”
另一个沉稳些,但同样透着焦灼的声音劝道:“将军息怒!此事还需从长计议,或许州府也有难处……”
“难处?我看是有人中饱私囊!”先前那声音怒道,“沈参军,你拟的文书再加急递送!另外,城中粮仓还有多少存粮,能支撑几日,给我仔细核清楚!”
“是,将军。”这是第三个声音,应得很干脆。
萧墨不敢久留,快步离开。心中却已了然:黑水军果然面临粮饷困境,主将萧云山与部属为此焦虑。而那个应“是”的,想必就是参军沈拓。
回到营房,夜色已深。萧墨摸出怀中那封荐书,指尖抚过火漆。是时候了。不能再等。军中困境,或许是他的机会,却也可能是更大的风险。
次日,萧墨寻了个由头,向伍长告假片刻,说是进城买些贴身用品。伍长看他近日表现老实,挥挥手准了。
萧墨并未去市集,而是径直来到军府衙门侧门,对守门军士拱手道:“这位军爷,烦请通传沈拓沈参军,故人之子萧墨,携书信求见。”
守门军士打量他几眼,见他虽穿着普通兵卒服饰,但气度沉静,不似胡闹,便道:“等着。”转身进去。
不多时,军士回来:“参军让你进去。跟我来。”
穿过两道院门,来到一处僻静值房。屋内陈设简单,书案后坐着一人,年约四旬,面皮微黄,留着短须,目光精明,正抬头看来。正是参军沈拓。
萧墨进门,躬身行礼:“小子萧墨,见过沈参军。”双手奉上荐书。
沈拓接过,拆开火漆,迅速阅览。信中并未言明萧墨真实身世,只说是“忠良之后,蒙冤受屈,流落民间,今慕黑水军威名,特来投效,望沈兄念旧日情分,稍加看顾,考察其能,量才施用”。
沈拓看完,将信纸缓缓放在案上,目光重新落在萧墨脸上,带着审视:“你父亲……与我确有旧谊。信中说你读过书,习过武?”
“略通文墨,粗识拳脚。”萧墨答得不卑不亢。
“为何投军?”
“男儿志在四方,边关报国,亦是出路。”
沈拓盯着他看了片刻,忽然问:“近日操练,感觉如何?可适应军中生活?”
“尚可。伍长要求严苛,是为我等好。”
“嗯。”沈拓点点头,手指在案上轻敲两下,“眼下军中事务繁杂,尤其粮饷后勤,千头万绪。你既识字,可愿暂时在我这里帮忙,整理些文书账目?”
这显然是有意关照了。脱离了新兵营的苦累操练,接触到军中实务,正是萧墨所求。他立刻躬身:“谢参军提携,小子愿往,定当尽心竭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