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集 刘娥开封行 (第2/2页)
龚银生选了棵老榆树,将布包往地上一扔,不耐烦地说“就在这儿唱!“
刘娥站定,刚要敲鼓,却发现嗓子发紧,刚才那股清亮的劲儿全没了。她试了试,只发出沙哑的气音。 刘娥看着龚银生不耐烦的脸,心里堵得慌。
她知道龚美怕什么,“奉御天下“四个字太重,足以压垮他们这蝼蚁般的性命。
可她忘不了慧空的眼神,忘不了“青石川“三个字撞进心里的悸动。
那块玉佩还在贴身戴着,此刻仿佛在发烫,烫得她心口发慌。
第五场
时间:傍晚
地点:龚银生租住的泥坯房
人物:刘娥、龚银生
泥坯房低矮昏暗,进门就得弯腰。
墙壁是黄土夯的,用手一摸就能蹭下一层灰。
屋内陈设简单:一张破木桌,两条长凳,墙角堆着稻草当床。
屋顶有个破洞,用茅草堵着,阳光从茅草缝隙中漏下,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。
龚银生将布包往桌上一摔,铜钹从包里滚出来,撞在桌腿上“哐当“一声。他一屁股坐在长凳上,长凳发出“吱呀“的**,仿佛随时会散架。
刘娥去灶台生火,灶台是用泥土糊的,边缘裂了道缝。她从布包里抓出一把小米,小米里混着几粒沙子,她拣了半天,才倒进缺了口的陶罐里。
刘娥坐在稻草堆上,背靠着土墙,土墙冰凉,让她发烫的后背舒服了些。
她伸手摸向腰间,指尖穿过衣襟,触到玉佩的冰凉。
那玉佩不大,掌心刚好能握住,表面因为常年佩戴变得光滑,只有边角还留着磕碰的痕迹。
龚银生(灌了口凉水):“今天只挣了二十文,连米都不够买!都怪那个疯和尚!“
刘娥(往灶膛里添柴):“我看这凤翔府也待不下去了。那和尚的话要是传开,咱们迟早被人盯上。“
龚银生(猛地拍桌子,木桌晃了晃):“走!明天就走!去洛阳!听说那边富庶,好挣钱!“
刘娥(忽然抬头):“不去洛阳。“
龚银生(瞪眼):“不去洛阳去哪?你想去哪?“
刘娥(声音很低却坚定):“开封府。“
龚银生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,他指着刘娥,笑得直不起腰:“开封府?你想去开封府?就凭你?一个卖唱的?那和尚的胡话你还真信了?娥儿,别犯傻。开封府是什么地方?那是皇城根!咱们这种人去了,连城门都未必能进。“
刘娥(攥紧玉佩):“我不是信他的话,我是想回青石川看看。从开封府绕路,正好能经过嘉州。“ 她没说假话,可心里清楚,回青石川只是借口,她真正想去的,是慧空说的“龙腾九天之地“。她想知道,那里是否真的有她的答案。
龚银生哼了一声,没再说话,只是闷头喝水,陶罐底的水被他喝得“咕噜“响。
第六场
时间:深夜
地点:龚美租住的泥坯房
人物:刘娥、龚银生(睡梦中)
夜色深沉,泥坯房里只有窗外透进的一点月光。月光穿过歪斜的窗棂,在地上投下一道窄窄的银辉,刚好落在刘娥的草堆旁。 龚银生睡得很沉,打着响亮的呼噜,偶尔发出一两声梦呓。
墙角的蟋蟀“唧唧“叫着,更显得夜的寂静。
刘娥睁着眼睛,毫无睡意。
她悄悄坐起身,尽量不发出声响。草堆被压得“沙沙“响,她屏住呼吸,见龚银生没醒,才松了口气。 她解下腰间的玉佩,借着月光仔细端详。
玉佩是青灰色的,表面蒙着一层薄尘,看起来就像块普通的石头。
她用指尖拂去灰尘,指尖触到一处细微的纹路,那纹路像是天然形成的,弯弯曲曲如同河流。
刘娥将玉佩举到月光下,玉佩边缘在月光中泛着淡淡的银光。她转动玉佩,忽然,一道极细的金线在纹路中一闪而过! 她猛地屏住呼吸,心脏“咚咚“狂跳,仿佛要撞破胸膛。她再仔细看,那金线却消失了,玉佩依旧是那块灰蒙蒙的石头。
是眼花了吗?刘娥使劲揉了揉眼睛,再举起来看,还是没有。她不死心,变换着角度,月光在玉佩上移动,照亮了不同的纹路。 就在她快要放弃时,那金线又出现了!这一次她看得真切,那金线沿着纹路流动,如同活物,在月光下闪了一下,便又隐去了。 刘娥的手心瞬间冒出冷汗。
她想起慧空的话:“金鳞或隐青石川“。金鳞...难道就是这金线?这玉佩里藏着金鳞?
(闪回)嘉州老宅,母亲将玉佩放在她手心:“这是你周岁时,一个游方道士送的,说能保平安。“年幼的刘娥拿起玉佩,阳光下,玉佩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...母亲笑着说:“傻孩子,眼花了。“
(闪回结束) 刘娥握紧玉佩,玉佩冰凉的触感让她稍微镇定。她想起母亲临终前的眼神,那眼神里似乎有话没说,只是反复叮嘱她“保管好玉佩“。
她将玉佩贴在胸口,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。窗外的月光渐渐移动,银辉爬上她的脸颊,她的眼神在黑暗中格外明亮,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。
第七场
时间:凌晨
地点:龚美租住的泥坯房窗外
人物:刘娥
天边泛起鱼肚白,淡青色的天光透过窗纸的破洞照进来。巷子里传来第一声鸡鸣,接着是第二声、第三声,此起彼伏。
刘娥悄悄走到窗边,推开一条缝隙。清晨的风带着凉意钻进来,吹起她额前的碎发。
远处的城墙在晨雾中若隐若现,轮廓模糊如同水墨画。
她再次举起玉佩,对着初升的天光。这一次,那金线没有再躲藏,它沿着纹路缓缓流动,如同一条小金蛇,在玉佩内部游走。刘娥数着金线的走向,忽然发现那纹路竟与青石川的河道惊人地相似!
刘娥的心脏狂跳不止。慧空一定知道什么!他提到青石川,不是偶然;他说“金鳞或隐“,正是这玉佩里的金线!这不是巧合,这是指引! 她想起慧空说的“开封府“,想起“奉御天下“的预言。她不知道前路有什么,但她知道,不能再跟着龚银生漫无目的地漂泊。她要去开封府,不是为了那虚无缥缈的“贵不可言“,而是为了弄清楚玉佩的秘密,弄清楚母亲没说出口的话。
刘娥将玉佩重新系好,贴身藏好。她回头看了看熟睡的龚银生,心里有些愧疚,却更多的是决绝。她从布包里摸出自己攒下的几十文钱,放在龚银生的枕头边——那是她能做的最后补偿。
她整理了一下衣衫,深吸一口气,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,走进了清晨的薄雾中。
第八场
时间:清晨
地点:凤翔府街巷
人物:刘娥、早行的商贩、挑夫
街巷上空笼罩着一层薄雾,青石板路湿漉漉的,倒映着早起灯笼的光晕。
挑夫们扛着担子,脚步匆匆,扁担发出“咯吱“的声响。
包子铺的烟囱冒出袅袅白烟,混着面香飘满街巷。
刘娥走在雾中,身影单薄如同一片落叶。
她不知道开封府在哪个方向,只能跟着早起的商队往东门走——她记得昨天听人说,往东走能到开封府。
一个挑着菜担的老汉从她身边经过,见她孤身一人,忍不住问:“姑娘,大清早的,要去哪?“
刘娥(停下脚步,轻声问):“老伯,去开封府,是不是往东走?“
老汉(打量她一眼):“是啊,往东走,先到郑州,再转道就能到开封。不过路远着呢,你一个姑娘家,怎么独自上路?“
刘娥(低下头):“家里出了点事,去投奔亲戚。“
老汉叹了口气,从菜担里拿出一个菜团子递给她:“路上吃吧,姑娘家出门不容易。“
刘娥接过菜团子,菜团子还带着温度,她眼圈一红,低声道:“多谢老伯。“ 她攥着菜团子,继续往东走。
雾气打湿了她的发梢,水珠顺着脸颊滑落,分不清是雾还是泪。
路过昨天卖艺的丁字路口时,她停下脚步,望向慧空消失的巷弄,仿佛还能看到那个灰衣僧人的身影。
太阳渐渐升起,薄雾散去,阳光洒在刘娥身上,给她镀上一层金边。她迎着阳光,脚步坚定,身影越来越小,最终消失在街巷的尽头。
第九场
时间:清晨
地点:龚银生租住的泥坯房
人物:龚银生、刘娥
龚银生被鸡鸣声吵醒,他打了个哈欠,伸手摸向枕头边,却摸到一堆铜钱。他猛地坐起来,发现刘娥的草堆空了。
龚银生看到空草堆,脸色瞬间变了:“娥儿呢?“ 他拿起铜钱,数了数,正是刘娥攒的那些。他把铜钱往桌上一拍,怒道:“这死丫头!肯定是听了那疯和尚的话,去开封府了!“
龚银生(走到窗边,看着空荡荡的街巷):“她一个姑娘家,独自上路,怎么得了?管她呢!死了才好!省得惹祸!“
话虽如此,心却不忍!
龚银生拿起布包,快步走出房门追寻刘娥。
阳光照在他的身上,拉出一道匆忙的影子。
第十场
时间:上午
地点:凤翔府东门外官道
人物:刘娥、商队头领、商队伙计(五人)
东门外的官道尘土飞扬,一队商队正准备出发,伙计们忙着把货物装上马车,马嘶声、吆喝声此起彼伏。商队头领是个络腮胡大汉,正拿着账本核对数目,算盘打得“噼啪“响。 刘娥站在路边,看着商队,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搭话。
她知道独自赶路太危险,跟着商队会安全些。
她深吸一口气,走到络腮胡大汉面前,深深鞠了一躬。
刘娥:“大叔,小女子想去开封府,能不能跟着你们的商队走?我不要工钱,只要给口饭吃就行,我还会唱曲儿,能给大家解闷。“
络腮胡大汉抬起头,上下打量她,见她虽然瘦弱,却干干净净,眼神也透着真诚。
头领(咧嘴一笑):“唱曲儿的?正好路上闷,你要是唱得好,我就带你一程。“
刘娥眼睛一亮,连忙拿起随身携带的小鼓,敲了个轻快的节奏,唱起了蜀地的《竹枝词》。
她的嗓音在清晨的风中格外清亮,带着蜀地山水的灵秀。 伙计们都停下手中的活,围着听她唱。
一曲终了,伙计们纷纷叫好。
头领(拍了拍她的肩膀):“行!跟我们走吧!正好缺个做饭的,你跟着厨娘打下手,管你饭吃。“
刘娥喜极而泣,连忙道谢:“多谢大叔!多谢大叔!“
商队出发了,马车轱辘碾过官道,扬起一路尘土。
刘娥坐在最后一辆马车的车辕上,回头望了一眼凤翔府的城门,那城门越来越小,最终消失在地平线上。她转过头,望向东方,阳光正好照在她脸上,她的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意。
第十一场
时间:中午
地点:官道旁的茶摊
人物:刘娥、商队头领、伙计、茶摊老板
茶摊设在一棵大槐树下,几张粗木桌歪歪扭扭地摆着。
老板是个胖妇人,正吆喝着给客人倒茶。
商队在此歇脚,伙计们围着桌子狼吞虎咽地吃着馒头,头领则和茶摊老板闲聊。
头领(喝了口茶):“老板娘,前面到郑州还有多少路?“
老板娘(擦着桌子):“不远了,再有一天路程就到。不过最近不太平,听说有劫匪在附近出没,你们商队得多加小心。“
头领皱了皱眉:“多谢提醒。“ 刘娥坐在角落,小口吃着馒头,听到“劫匪“二字,心里咯噔一下。
她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玉佩,手心又开始发烫。
一个伙计凑到头领身边,低声说:“头,刚才我看到后面有两个人,一直跟着咱们,看着不像好人。“
头领眼神一凛:“知道了,吃完赶紧走,加快速度,争取天黑前赶到郑州。
刘娥的心提到了嗓子眼,她回头望向官道尽头,隐约看到有个身影在远处晃动,像是在追赶什么。
第十二场 时间:黄昏
地点:官道密林旁
人物:刘娥、商队头领、伙计、龚银生、劫匪(三人)
官道两旁是茂密的树林,树木高大,枝叶交错,将夕阳的光线遮得严严实实。商队正在赶路,马蹄声在寂静的林中显得格外清晰。
突然,三个蒙面人从树林里窜出来,手持大刀,拦住了去路。
劫匪(大喝一声):“此树是我栽,此路是我开,要想从此过,留下买路财!“
商队头领立刻让伙计护好货物,自己拔出腰间的刀:“兄弟们,抄家伙!
双方正要动手,后面传来呼喊声:“娥儿!站住!“
刘娥回头,只见龚银生气喘吁吁地跑来,他显然追了一路,衣衫都被汗水湿透了。
劫匪见又来了人,更加嚣张:“正好,一起留下钱!“
头领趁机喊道:“姑娘,快跑!往郑州方向跑,我们拦住他们!“
刘娥犹豫了一下,看了看龚银生,又看了看浴血奋战的商队,咬了咬牙,转身往郑州方向跑去。
龚银生见她要跑,急得大喊:“娥儿!别跑!“他想追上去,却被一个劫匪拦住。
刘娥拼命往前跑,身后传来刀剑碰撞声和喊杀声。她不敢回头,只是攥紧腰间的玉佩,仿佛那是唯一的护身符。
夕阳的最后一缕光线穿过树林,照在刘娥奔跑的背影上。她的裙摆被树枝勾破,脚下的草鞋磨出了洞,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。
远处,郑州的城楼在暮色中若隐若现,如同黑暗中的灯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