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你更重要 (第2/2页)
“阿姨别这么说。”陈义繁递过纸巾,语气很轻却很稳,“我和白迅是同桌,也是最好的朋友,互相帮忙是应该的。而且我学习底子好,耽误几天没关系。”
白迅坐在一旁,手里攥着给爸爸准备的毛巾,听着两人的对话,心里像被温水泡着,又酸又暖。他偷偷看向陈义繁,对方的侧脸在走廊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晰,下颌线绷得笔直,眼底没有丝毫抱怨,反而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坚定。这些天,陈义繁不仅帮他凑了手术费,还每天陪他来医院,帮着照顾妈妈,甚至熬夜帮他补落下的功课,那些画满重点的笔记,字迹依旧张扬,却比平时多了几分认真。
护士从ICU里走出来,两人和张静茹立刻围上去。“患者情况很稳定,生命体征都正常,明天就能转到普通病房了。”护士笑着说,“家属不用太担心,后续好好护理就行。”
“太好了!真是太感谢您了!”张静茹激动得握住护士的手,眼眶通红,这几天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。
转到普通病房的那天,阳光格外好,透过窗户洒在病床上,给白爸爸苍白的脸上镀上了一层暖光。白爸爸醒过来时,眼神还有些迷茫,看了看围在床边的家人,又看向陈义繁,虚弱地开口:“这孩子是……”
“爸,这是陈义繁,我的同学。”白迅凑过去,小声说,“这次您手术的钱,都是义繁帮我们凑的。”
白爸爸愣了愣,随即看向陈义繁,眼里满是感激,他想抬手道谢,却没力气,只能微微点头:“孩子,谢谢你……这份情,我们白家记一辈子。”
“叔叔您好好休息,别想太多。”陈义繁笑着说,“等您好了,我们还想听您说以前的事呢。”
从那天起,病房里的气氛渐渐轻松起来。陈义繁每天放学都会先去菜市场买新鲜的蔬菜和排骨,然后回白迅家炖汤,再送到医院。白迅则负责帮爸爸擦身、喂饭,张静茹就守在旁边,偶尔和陈义繁聊起白迅小时候的事——说他小时候很乖,别人给颗糖就跟着走,说他第一次考满分时,举着试卷跑遍了整条巷,说他知道爸爸生病后,偷偷省下饭钱给爸爸买补药,自己却饿得头晕。
陈义繁听着这些,看向白迅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心疼。他想起第一次见白迅时,少年总是低着头,不爱说话,被人欺负了也只会默默忍受,原来他小小的身体里,藏着这么多懂事的坚强。
这天晚上,两人从医院回来,路过巷口的小卖部,陈义繁突然停下脚步,拉着白迅走了进去。“老板,要两瓶草莓牛奶。”他掏出钱放在柜台上,接过牛奶时,把其中一瓶塞给白迅。
两人坐在巷口的石阶上,喝着冰凉的草莓牛奶,晚风卷着槐花香吹过来,带着初夏的暖意。“义繁,”白迅突然开口,声音很轻,“等我暑假了,我就去工地打工,听说搬砖能赚不少钱,再加上我平时攒的,很快就能还你一部分了。”
陈义繁侧过头,看着他认真的模样,忍不住笑了:“傻不傻?工地多危险啊,你还是个学生,别去那种地方。再说了,我都说了不急,等你以后有能力了再说也不迟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白迅还想争辩,却被陈义繁打断了。
“没什么可是的。”陈义繁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,指尖蹭过他的发顶,“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学习,等叔叔彻底好了,我们一起考同一所大学,到时候再一起赚钱,不好吗?”
白迅抬起头,看着陈义繁的眼睛,眼底映着巷口的路灯,像碎了的星星,亮得晃眼。他用力点头,眼眶又有些发热:“好!我们一起考同一所大学!”
两人并肩坐在石阶上,手里的草莓牛奶还剩大半,甜味混着槐花香,在晚风中散开。月光洒在他们身上,把影子拉得很长,紧紧靠在一起,像是再也不会分开。
然而,平静的日子没持续多久,陈义繁的妈妈温婉婷就找到了医院。那天下午,陈义繁正帮白爸爸削苹果,温婉婷穿着一身精致的套装,踩着高跟鞋走进病房,身后跟着两个保镖模样的人,气场强大,瞬间打破了病房里的宁静。
“陈义繁!”温婉婷的声音冰冷,带着不容置疑的怒火,“你果然在这里!你知不知道家里找你找得快疯了?你居然为了这些人,躲在这里不回家,还把我送你的手表卖了?”
陈义繁手里的苹果刀顿了顿,苹果皮断成一截,他放下刀,站起身,挡在白迅和张静茹面前,语气平静:“我不会跟你回去的,除非你们不再干涉我的事。手表是我自己的,我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。”
“你自己的?”温婉婷冷笑一声,目光扫过病房里简陋的陈设,又看向张静茹母子,眼神里满是轻蔑,“为了这些穷酸亲戚,你连家里的话都不听了?我告诉你,今天你必须跟我回去,否则,我就把这里的费用全部撤掉,让他们没钱治病!”
“你敢!”陈义繁的声音陡然提高,眼底满是怒火,“这事跟他们没关系,你别找他们麻烦!”
张静茹连忙站起身,拉了拉陈义繁的胳膊,又对着温婉婷陪着笑:“这位女士,都是我们的错,麻烦你别生气,义繁他还小,不懂事,我这就让他跟你回去……”
“妈,你别这样。”白迅也拉住陈义繁,眼里满是担忧,“你先回去吧,别因为我,让你们家里闹矛盾。”
陈义繁看着身边一脸担忧的母子俩,又看向温婉婷冰冷的眼神,心里一横:“我不会跟你回去的。你要是敢撤掉费用,我就去告你,而且从今以后,我再也不会认你们这个爸妈!”
温婉婷没想到他这么强硬,气得脸色发白,指着陈义繁,半天说不出话:“你……你真是个逆子!”
就在这时,病房门被推开,陈泽民走了进来。他穿着一身西装,脸色凝重,看了看陈义繁,又看了看温婉婷,沉声道:“别闹了,跟我回去。”
“爸,我……”
“我知道你想说什么。”陈泽民打断他,目光落在他身上,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,“那天是我太冲动了,不该把你赶出去。但你卖手表的事,还有你在这里耽误学习,确实不对。先跟我回去,这里的费用,我会让人安排好。”
陈义繁愣了愣,没想到父亲会这么说。他看向白迅,白迅对着他点了点头,小声说:“你先回去吧,这里有我和我妈呢,放心。”
陈义繁犹豫了几秒,终于点头:“好,我跟你们回去。但我希望你们能说到做到,不要为难他们。”
“放心。”陈泽民说完,转身率先走出病房。
温婉婷狠狠瞪了陈义繁一眼,又轻蔑地扫了张静茹母子一眼,才踩着高跟鞋跟了出去。
陈义繁走到白迅身边,拍了拍他的肩膀,声音放轻:“我会尽快来看你们的,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。”
“嗯。”白迅点头,看着他的背影,心里有些不安,却又带着一丝期待——他相信,陈义繁一定会回来的。
陈义繁跟着父母走出医院,坐进车里时,看着窗外渐渐远去的病房楼,心里暗暗发誓:不管遇到什么困难,他都不会丢下白迅,不会丢下这个给过他温暖的家。车里的气氛很安静,没有人说话,只有引擎运转的声音,而陈义繁的心里,却早已做好了决定。
作者有话要说
写这段医院与家庭的碰撞时,我最想刻画的是“选择”背后的真心。陈义繁摘下百达翡丽的那一刻,没有犹豫,不是因为他不懂手表的贵重,而是在他心里,白迅一家的安危早已胜过了物质与亲情的束缚。那块表是父亲的礼物,是“陈家体面”的象征,可他亲手把这份“体面”换成了救命钱,这正是少年人最纯粹的勇敢——不为利益权衡,只凭“他是我朋友”这一句底气。
而白迅的“懂事”也让我格外心疼。他藏起自己的慌乱,想着打工还债,把所有压力扛在肩上,却在陈义繁说“一起考大学”时,眼里亮得像落了星光。这两个少年,一个在冰冷的家庭里挣开束缚寻找温暖,一个在窘迫的生活里守着坚强遇见光亮,他们的互相支撑,从不是轰轰烈烈的誓言,而是熬糊的小米粥、削好的苹果、巷口的草莓牛奶,是这些藏在烟火气里的细碎,让“救赎”变得真实可触。
温婉婷的尖锐与陈泽民的转变,其实是想写出家庭矛盾里的复杂。温婉婷困在“脸面”的执念里,把亲情变成控制;陈泽民的妥协,或许是看到了儿子眼里从未有过的坚定,也或许是心底残存的父爱终于盖过了对“名声”的在意。家庭的和解从不是一蹴而就的,就像陈义繁与父母的拉扯,还会有反复,但至少,那道冰封的裂缝里,已经透进了光。
后面的故事里,或许会有陈义繁与父母的深度对峙,或许会有白迅为了还债偷偷打工被发现的小波折,或许会有两人为了考同一所大学并肩刷题的日夜。但可以肯定的是,他们不会再独自扛着风雨——就像ICU外并肩守着的夜晚,就像巷口约定未来的月光,他们早已成了彼此最安稳的依靠。
如果你好奇陈义繁回家后如何与父母周旋,或是想看看两人为了大学目标努力的日常,都可以告诉我,我们继续把这份少年情谊里的暖,慢慢铺展开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