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九章 邀请 (第2/2页)
没想到对方竟这么快回绝了自己的提议,浏阳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。
可转而想了想,微笑却又重新浮上了脸颊,就连他自己都未察觉。
“原来你这么不喜欢皇宫啊?”他戏谑道:“可你以后终归是要入宫的,这么抵触可如何是好?”
这话既像叹气,又像提醒,让本就有些懊恼的图耻莲不觉地皱起了眉头,她应付道:“不劳殿下费心,话说您可还有事?无事臣女便告退了!”说完作势要走,浏阳王见状连忙去捉她的腕子。
她回头,手腕上的压力让她有些吃惊,可对方的眼神却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。
“一提到入宫就要逃,姑娘这是做给本王看的?”他不顾她努力挣脱的手,依旧紧紧攥着,眼神玩味,“若是本王说要请你去、陪你去,你肯给几分薄面吗?”
“殿下,这又是什么道理?”图耻莲不禁苦笑,“臣女不想去,和是不是殿下邀请有何关系?”
向来高冷不喜俗事的浏阳王,向来不与皇宫亲近的三皇子,怎么偏偏要请她入宫去看火龙戏?
他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?
“看在本王帮过你的份上,总该有关系了吧?”
“可是,不过是火龙戏而已,何必偏要臣女一道去?”她真的想不通,这种小事用得着搬出年糕宴的人情来要挟吗?
正纳闷时,浏阳王却松开了手缓缓站起身,细眼凝视她,语气不容反驳地说:“明晚将军府合宴后,本王会派马车候在门口。”
“可是臣女不想去……”好不容易从那压抑的环境中逃离出来,难不成又要回去?她怎么肯。
对方依旧淡然道:“姑娘不想去是因为宫里烦闷事多,可有本王在,姑娘有何担心?谁又敢为难你?”
“可六殿下呢?臣女这样贸然入宫,殿下知道吗?”莫名地想起那道身影,她心有疑虑,更觉不妥,“臣女毕竟是圣上亲指的皇子妃,就这样应了三殿下的邀请,怕是对六殿下无以交代。”
“这些事本王自有安排,姑娘到了便知。”浏阳王无意多说,只是又重复了一次明日要来接她的事,便起身走了。
快到晚膳时,图阿勇终于回府了。可他一回来便卧在了书房里,下人们怎么叫也不肯出来,俨然一副愁容,令全家皆担忧不已。
大夫人屏退了其他人,端了两碗肉丝粥轻轻推门进了书房,见烛火下团团一抹影子罩在他脸上,连忙上前问去。
“老爷今日可是遇到什么烦心事?”
图阿勇也不抬头,只是撂下手里的本子,又提手挑了挑烛心,方道:“良齐国旧主薨了,原太子在攻城混战中失踪,挟持旧主的藩王便顺势夺位,改立了新朝。”
“竟有这么大的事?”大夫人手里一抖,连忙放下食盘,“那圣上怎么说?莫不是又要打仗?”
图阿勇沉沉地摇了摇头,声音疲惫:“圣上许是年纪大了,过了方刚的岁数,既厌倦了兵戎,又见那新主派人送来信笺和礼物,道春分后将来朝拜谒,便默许了这场篡位,按下不再提了。”
“此事也周旋了许久吧?”大夫人垂眸回忆,自入冬以来便频频听人议论到北方小国朝局动荡、纷争不休,那事还很担心会牵连了大武、牵连了将军府,毕竟若真打起仗来,夫君和将军府必定首当其冲,别无所选。
尤其是春节前夕,听闻良齐太子围城救父与敌手僵持了整整廿月,念及其孝,实为感怀。可如今,大局已定,只道苍天变数难测,可庆幸的便唯独府中老爷不必持兵去北方作战罢了。
妇人之仁,如此尔尔。
“可不战未必是好事。那新主名曰谦生,谋位前仅为良齐一小藩之王,与人恭谨有礼,从不显露异心,可谁知愈是如此之人,发起狠来愈是让人无以防备,谋略之甚远,手段之很绝,简直令人瞠目!这等卧薪尝胆之人,野心岂会是那弹丸的良齐之地承得下的?”
“老爷的意思是这良齐新主也觊觎着大武不成?”大夫人骇得忙用手抚住胸口,惊诧问道。
“圣上说那新主谦生不敢进犯,可为夫却觉得那谦生就是个巨大的隐患!”说到这里,图阿勇布满血丝的双眼更浑浊了几分,“只可惜过了这个机会,以后怕是再难斩草除根。圣上悲悯,只盼上天护佑大武,切莫顺了那良齐小贼的心意。”
多少年来,这位将军对于局势的判断一直都深远而准确,现如今,廉颇老矣,圣上享乐太平之心难以劝谏,普世升平,佳节团聚,可太平盛世的背后却是自家夫君惆怅孤注的背影。大夫人心里怜惜不已,温柔地抚上图阿勇的肩膀,目光如水,温声劝道:“老爷切莫为此事累坏了身子,大武得天庇佑,国势正强,十个良齐也未必是敌手。吾等只管过好自己的日子,不要再殚精竭虑便是。”
说罢将一旁还未凉透的肉丝粥移到他面前,丝丝香气扑鼻,淳而不腻。
“明日便是十五,今年府里的孩子们怕是最后一次聚在咱们身边,待明年个个出了阁,老爷便只能守着妾身和两个妹妹了。您且摆出个笑脸,莫要让孩子们担心才好。”
图阿勇眯了眯眼,反握了自己肩上的手,眉心紧缩,吞气唉唉。
“明年,谁知道呢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