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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64章 依我看,天下无敌

  第364章 依我看,天下无敌 (第2/2页)
  
  前行的马,突然就停在了原地。
  
  周彻坐在马上,一言不发。
  
  “阿彻。”
  
  皇甫韵忧心地望着他。
  
  “是我对不住他。”周彻沙哑开口:“是我对不住乌延族……韵姐你知道么?乌延王为了给我断后,杀到只剩几百人……”
  
  皇甫韵叹了一口气,道:“在朱龙他们眼中,乌延族只是蛮夷而已,便是杀了,上面也不会因为此事追究自己人。”
  
  “于我而言,他们就是自己人!”周彻深吸一口气:“他们视我为君,我自当庇护他们……这笔账,谁也躲不过,我一定要和他们算到底!”
  
  皇甫韵点了点头,又道:“离京之前,我和兄长谈过一些。”
  
  “他说皇甫家历代为国守边,身受皇命之重,常持节钺。”
  
  “但父亲却告诉他,节钺是天子之信重,凡动节钺杀人,既用天子之威,也是让天子共担。”
  
  “所以,能用军法杀人时,便不用节杖;请用节杖杀人,也需慎之又慎。”
  
  “尤其是杀有些有争议的人时,坏处不止于流言,更在天心。”
  
  听完皇甫韵的话,周彻道:“你的话,我都明白。”
  
  他伸手抚过佩剑,道:“事到了如今,要杀的人,远不是一根节杖能担下来的了。”
  
  皇甫韵望着他:“你是要大开杀戒吗?”
  
  “姐姐要劝我?”周彻反问。
  
  “当然不。”皇甫韵展颜一笑,道:“你能做出这许多大事来,想必有自己的考虑,大局看得比我更远。”
  
  “或许谈不上什么大局。”周彻回头看了一眼。
  
  盖越赵佐后面,是跟着他缓缓前行的大军。
  
  “人要成事,终究要走自己的路。”
  
  “我不清楚其他帝王走的是什么路,但我的想法从未变过,那就是‘不负人心’。”
  
  “他们抛家舍业的跟着我,无论如何,我都要对得起他们。”
  
  “我要对得起他们的信任。”
  
  “我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……或许,这是我这个算不上好的人,仅有的良心吧。”
  
  说到这,周彻忽然一笑:“赵佐来前,我逢绝路,几乎身死。韵姐你知道么?就连贾公这样怕死的人,都要替我去截断追杀之敌。”
  
  “彼时我就在想,做人到了这一步,哪怕下一刻死去,又有什么值得遗憾的呢?”
  
  就在这时,前方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声音。
  
  等到靠近,方才发现,原是一条狗在刨土。
  
  这狗很瘦,显然是没什么吃的,但坑却刨的不浅,周围堆着一层浮土。
  
  奈何下面开始出现一些碎石,刨起来收效甚微,急的不时发出‘嗯嗯’声。
  
  待见周彻等人靠近,防备的发出低吼声,蹿到一旁。
  
  发现这几个人类似乎没有加害自己的意思,它又小心翼翼的走了出来,围着那个坑开始打转,并不时摇头摆尾。
  
  皇甫韵终是女子,对这些生灵颇有怜爱之心,当即从马背上取了些食物给它。
  
  这狗吃了后围着她转了两圈,尾巴摇的更快了,又冲着地上刨了几下。
  
  周彻用槊往土里挑了挑,见下面是堆砌的顽石,便立时作罢:“喜欢便带上吧。”
  
  “好。”皇甫韵点了点头,又取了一块肉,诱着那狗一块上路。
  
  可它跟了一程,发现皇甫韵不帮忙挖坑,便又跑了回去,二人只能作罢。
  
  ——西河城下。
  
  袁达带着褚飞等人迎接在下:“恭贺殿下凯旋!”
  
  “凯旋谈不上,只是捡回一条命罢了。”周彻如是道。
  
  袁达连忙道:“殿下言重!定阳局势之危,我等皆知,如此局面,殿下尚能痛击西原,且将平定关夺入手中,何尝不是一种凯旋呢?”
  
  周彻颇为惊讶的看了此人一眼。
  
  对于袁达以往的立场,他是心知肚明。
  
  对于此番来援此人所献之力,周彻亦已知悉。
  
  如果他是真心的,周彻只能说一句:识时务者,为俊杰。
  
  对方给面,周彻也缓和了态度:“此番能拿下平定关,也多蒙后将军出力了。”
  
  袁达脸上,肉眼可见的浮现一缕喜色,赶紧道:“宴席已备,殿下请!”
  
  周彻摇了摇头,道:“后将军的好意我心领了,只是这宴却用不得。”
  
  袁达心头微沉,面上迟疑:“殿下的意思是……”
  
  “我虽脱困,却有许多将士永远留在了定阳,我哪有什么心思用宴呢?”周彻摇头,目光一转,落到袁达身旁的一名武人身上:“想来你便是褚飞?”
  
  “是……是!”褚飞连忙再行礼:“褚飞拜见殿下。”
  
  “礼且收着,我有事问你。”
  
  就在城门口,周彻开始了他的审判:“朔方、定阳、西河三校将校,可都在此?”
  
  “都在。”褚飞连忙低头,心中已难免紧张了起来。
  
  在他身后,被点中的将校们也同时躬身:“见过殿下!”
  
  “朔方之地,本属遥控,未曾实掌,我便不问。”
  
  “定阳之处,颇为偏僻,且事发突然,我亦不问。”
  
  “尔等兵败在前,退守西河,扼城防守,也算本分所在,无可厚非。”
  
  “然则,我入定阳后,曾屡屡下令于你部,命你举众往北,占住平定关,为何不见动作?”
  
  “我部受困之后,又命你提兵前往接应,待我兵至关下,为何又不见你来?!”
  
  周彻目光凌厉,杀意毫不遮掩:“你可知晓,因你之误,使我军多少将士白白送命?!整个并州大局,也险些因此葬送。”
  
  “今日,你要是给不出一个妥帖说法,只怕不是一颗人头能了事的!”
  
  “冤枉!”
  
  褚飞立马跪下叫屈,道:“殿下所言,最开始那封文书,我确实是看到了,奈何我整兵时,便已收到太尉之命,让我按兵不动。”
  
  周彻面色愈寒:“后来的催兵、求援文书呢?!我已明说,所属各部,一应皆从我令,但有忤逆者,皆以逆命处置!”
  
  “你明知此事,又知我部被困,居心何在!?”
  
  褚飞忙道:“太尉来文书时,说的是情况大变,叮嘱我等切不可动。我再联络殿下您时,却已是联系不上了。”
  
  “至于您说的后来文书,却是没有看见。”
  
  “没有看见?”周彻眼睛眯了起来:“你是说,信没有送到你手上?”
  
  “是。”褚飞点头。
  
  “我派出的使者,一个也没能走到西河城来?”
  
  “是。”褚飞再次点头,死不松口。
  
  没等周彻再次发问,定阳校出列道:“殿下,敌军掌平定关,隔绝交通,信使或是没能过来,便被其害了。”
  
  “你也没看见?”周彻问他。
  
  定阳校点头:“未曾看见。”
  
  周彻目光扫过所有人:“你们都没看见?”
  
  “确未瞧见!”众人齐声应答。
  
  这下都没了声音,气氛一时凝结下来。
  
  许久,周彻才点了点头,道:“大敌当前,如果没有证据,我不会擅自惩处任何人。”
  
  闻言,众人都松了一口气。
  
  “但。”周彻话锋一转,同时拔剑出鞘:“倘若让我揪出证据,证明你们当中有些人所言属虚,故意推诿不进,以致我军受此惨败,必将从严处理!”
  
  “你们,可有异议?”
  
  褚飞一脸正气,道:“如果发现谁对不起国家、对不起殿下,自当严惩。”
  
  “好!那便好!”周彻点头,大手一挥:“事关重大,不容疏忽,且将各将校分开询问。”
  
  他望了袁达一眼:“还望后将军从旁协助。”
  
  袁达推诿不得:“是。”
  
  转身之际,褚飞脸上浮现一抹冷笑。
  
  问话?
  
  他们才不怕!
  
  过去的时间,他们早就套了无数次口供。
  
  而且,此事简单,没有复杂处,只要咬住一点即可——人没来、没见过!
  
  周彻没有证据,大家又都是朝廷官员,还能胡乱动刑不成?
  
  就在褚飞等人从命转身之际,周彻忽然喝道:“站住!”
  
  众人一凛,纷纷止步。
  
  周彻问:“你们当中,有没有谁听过叶重山的名号?”
  
  众人异口同声:“未曾。”
  
  周彻眼底,闪过一丝冷意:“好,都退下去吧。”
  
  诸将告退,周彻立马对皇甫韵道:“他们在撒谎。”
  
  “你从哪看出了漏洞?”皇甫韵问。
  
  “叶重山不同于其他人,他在投靠我之前,并非无名之辈。”周彻冷笑不已:“这些都是武人,便是不认识他这个人,又岂能个个未闻其名?”
  
  “有道理,可还是要拿到证据。”皇甫韵蹙眉:“你没有太多的时间在此耽搁。”
  
  周彻沉吟,点头:“我知道,停留一日,若无证据,也只能暂时按下。”
  
  入城时,道路两旁尽是百姓跪迎。
  
  周彻正盘算着从哪下手的时候,一条狗自道旁穿过。
  
  他猛地警觉过来,看向皇甫韵:“不对!”
  
  皇甫韵也恍然有悟:“那条狗?”
  
  “是!”周彻点头,道:“那条狗不是问题,问题是它刨的那个坑。并州之地,除山脉外,多属黄土地形。它刨出的坑里全是碎石,显然是有人后填进去的。”
  
  “我带人去查!”皇甫韵即刻转身,点上一些骑兵,回头直奔那处。
  
  周彻则停在城中暂等。
  
  召来的民夫、百姓之事,周彻一应交给李鹤来处理——秦度伤还没完全康复,当以休养为主。
  
  同时,他又分派各路人马,改道兵进上党方向。
  
  说来也好笑,这些军士此前就是从雒京经河内、去上党、走太原的,结果转了个圈又出来了。
  
  ——密林中,随着军士们动手,坑被挖开。
  
  尸体被刨出!
  
  好在气温足够低,尸体腐败不算严重,依旧能清晰认出他们的身份。
  
  “叶重山。”
  
  马修也在,当他看到叶重山尸体时,不由怔住。
  
  而后,他黯然一叹。
  
  他们先是被周明招揽,后来投靠了周彻,为的就是建功立业。
  
  且已走在这条路上了……
  
  叶重山虽不如盖越,但也不是寻常人,才刚刚起步,便已埋骨。
  
  “可恨!”
  
  他声音悲愤,道:“战死沙场,无话可说!可是却让自己人阴死,这是何等憋屈?!”
  
  皇甫韵眸子冰冷:“胆大包天!”
  
  “将他的尸体带上,我们这便回城!”
  
  ——消息传回后,西河城内的周彻突然下令:提前离开。
  
  对于褚飞等人的审讯结果,就是没有结果。
  
  褚飞等人暗自发笑。
  
  “还是你小子算得准。”褚飞与定阳校并肩而行,他低声笑道。
  
  “我早说过,您多虑了。”定阳校亦笑。
  
  “回头再说,先把这瘟神送走。”褚飞笑意愈浓:“听说他杀出关来,起先我胆都要吓破了,也不过如此么!”
  
  他们一行,随袁达之后,又来城门口送周彻。
  
  周彻马到城门下、止住,回头。
  
  “褚将军。”他喊道。
  
  “末将在。”褚飞走出,怡然无惧色:“殿下有什么吩咐吗?”
  
  “入城时,我说过的话,你可还记得?”
  
  “自然记得。”褚飞点头。
  
  “那便好。”周彻也点头,手指着身后不远处:“你看那是什么?”
  
  那里,被挖出了一个大坑。
  
  褚飞看得一愣:“殿下这是……”
  
  “把你埋进去,可有怨言?”周彻又问。
  
  褚飞大惊:“殿下何出此言?末将无罪!”
  
  “不错!”定阳校很聪明,知道大家是穿一条裤子的,立马走了出来:“助殿下出关,主要都是西河兵力,是我们的部下,我们是出了大力气的。”
  
  “若将军有罪,自可惩处;将军勿罪,殿下何以罚之?”
  
  “殿下因受困而生怨,我等理解,可您生怨,也不能拿汉家将士出气啊!”
  
  见此人胆这么大,那些原本龟缩的人也都出来,附和纷纷,形成了压力。
  
  周彻冷笑看着他:“你倒是脑子清醒,以为我拿不出证据,便试图推舆论来压我。”
  
  “绝对不敢!”褚飞高呼:“末将冤枉!我等只是实事求是。”
  
  “把人抬上来!”周彻喝道。
  
  担架被抬出,白布被掀开,叶重山正躺在上面。
  
  “怎么会!?”褚飞、定阳校等人目光猛地一缩。
  
  周彻下马,来到尸身前:“他叫叶重山,是我麾下武人。我受围时,其人临危受命,赶来西河送信求援。”
  
  “却被人所杀,埋尸于西河城往平定关途中,你作何解释?”
  
  此话一出,还不知情的丁斐等人,立马炸了。
  
  “畜生!你好大的狗胆!”张也暴脾气上来了,就要提刀过来:“老子剁了你!”
  
  “吗的!我说前番杀到关下没有援军来,原来是你这厮背后搞鬼。”丁斐满脸杀意。
  
  乌延王是外人,不好多言,但也心中难平,悲痛道:“倘若不是你,那些好儿郎断然不至于送命。”
  
  “杀了他,给我们将军报仇!”河东骑士中有人道。
  
  褚飞已经要垮了。
  
  倒是那定阳校反应颇快,连忙道:“我们确实没见过他,或许是他被西原人杀死后,遗失信件。”
  
  “狡辩是没用的。”夏震霆走了出来,先解开叶重山的外衣,又用刀划开他的内衬,从中取出一封信来,上书:于西河城会守将褚飞,得其回书,为防遗失,摘录如下……
  
  这是周彻对亲卫的要求,由夏震霆等人负责实施。
  
  铁证如山。
  
  “你还有什么要说的?”周彻问。
  
  褚飞瘫了,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。
  
  他身后那些将校,也都站不住了。
  
  “国难当头,你们不出力便罢了,还在背后下刀子。”
  
  “今日要是饶了你们,如何对得起战死的英灵!?”
  
  周彻喝道:“取节杖来!”
  
  贾道持节而出。
  
  “将军司马,笔录。”
  
  张伯玉走上前,有人摆下一张案台。
  
  “值今社稷危殆,寇氛方炽,西河守将褚飞等,包藏祸心,悖逆将命。会使者衔命宣谕,该等竟害其于途,阴逆上命,致忠良陨命、谋皇嗣于暗、陷山河于倾覆、置袍泽于水火,罪大恶极,天人共愤!
  
  按律,皆以叛逆罪论,首犯褚飞等众,俱行活埋之刑,以儆效尤!
  
  其三族依律当夷,案即呈报兵曹、廷尉府,核实验明,依律处置!”
  
  “殿下饶命!”褚飞浑身发软,跪都要跪不住了,连忙呼道:“如此作为,实非我愿!”
  
  “何人指使,道来?”
  
  “殿下许喏不杀我!”
  
  周彻冷笑,喝道:“拖进坑去!”
  
  “殿下!我说,我都说!”褚飞道:“是太尉让我这么做的。”
  
  袁达一听,眼睛都闭上了,恨不得把耳朵也塞住。
  
  “可有证据?”周彻问。
  
  “他没有留证据,只是派来的使者暗示我,让我事做的干净一些。”
  
  褚飞能倒出来的东西,也只有这些了。
  
  不过,很快周彻的亲兵就从他身上搜到了一封信:朱龙的调兵信。
  
  这封信全谈公事,说的是为何要守西河而不进,自然不会露出半点马脚。
  
  周彻把东西收好,手一挥:“埋了。”
  
  “殿下!”
  
  褚飞疯狂磕头:“殿下饶命!殿下饶命啊!”
  
  一边磕头,他还一边靠近周彻。
  
  见周彻杀气不减,他突然跃起,直扑周彻。
  
  “弟兄们!”
  
  “他不给活路。”
  
  “我们的家人也要死。”
  
  “左右是死,不如反了去投西原!”
  
  砰!
  
  他人还没靠近,两道人影已过来。
  
  盖越剑未出鞘,赵佐只用枪杆,将他扫飞出去。
  
  邓清恰在那边接着,一脚将他踢了回来。
  
  马修走出,一脚踏在他背上,将他踩住,拿到周彻跟前。
  
  太快了,甚至定阳校都只来得及站起来,其余西河将校也还是半起身姿态。
  
  “好得很。”周彻冷笑:“叛逆、谋逆、叛国。”
  
  他看向张伯玉:“改了,灭他九族!”
  
  扑通!
  
  那些想站起来的将校,下意识跪了回去。
  
  这些人被抛入那口挖好的巨坑中。
  
  周彻让人在他们头上先架起柱子,柱子上面又放上木板。
  
  木板上打个洞,接竹管一根,直指上方。
  
  如此,再将泥土缓缓堆砌下去。
  
  等到泥土填平了,竹管中还有哀嚎声传出。
  
  此竹又可透气,让他们短时间求死不能。
  
  袁达就在远处看着,手上起了一层鸡皮。
  
  他身居高层,其实比褚飞更能认识到皇嗣斗争的残酷性。
  
  但真正亲眼目睹后,还是心惊胆颤。
  
  失败的代价,太惨重了。
  
  褚飞不是什么阿猫阿狗,他也是功勋之族出身,他家世袭的爵位是莱阳侯——县侯之尊,超品之爵啊!
  
  建义将军褚闻者,便是他的同族长者。
  
  按照褚飞的路线,他在边地镀金,将来是很有可能位在储闻者之上的。
  
  却换来这样一个下场……
  
  “这个口子就留着,让忠心卫国者来听一听,好一添他们胸中快意。”
  
  “也让暗藏祸心者来听一听,好看一看他们将来的下场。”
  
  周彻下令。
  
  西河其他官员,战战兢兢,俯首称是。
  
  ——周彻离西河,往上党而去。
  
  ——同时,几骑马飞奔往雒。
  
  在他们之前,西河提前送出的捷报文书和讯息,已抵雒京。
  
  府衙内,卢晃、徐岩两人正在对弈。
  
  魏仲文在旁,焦急的徘徊:“两位,都这个关头了,哪还有心思下棋啊!?”
  
  他虽已身居高位多年,但终究是武人本色难改。
  
  卢晃叹气,道:“正是因为我已力尽,只能借这棋盘来压住焦躁之心。”
  
  啪!
  
  徐岩举棋不定,最后乱落一子,苦笑道:“老实说,我压不住。”
  
  “多日过去,依旧没有捷报传来。”他看着魏仲文:“魏公是宿将出身,您觉得殿下能脱困吗?”
  
  “战场局势万变,哪里是隔着这么远能算到的?”魏仲文连连摇头,道:“我与二位直说吧!我的人摸到消息,最近有人在活动,准备推举新的司空。”
  
  他和卢晃、徐岩不同,他是京都地方长官,而且在这个位置上耕耘多年,心腹眼线众多。
  
  徐岩吃惊又无奈:“他们就这么心急?”
  
  “这样的肥肉,谁会不急?”魏仲文叹了一口气:“如果殿下突围不能,卢公首当其冲!他们打算推举少府常岐为司空。”
  
  “常岐是主少府,是天子心腹,同时也和大皇子有师生之谊。”卢晃道:“如果推举此人,朝堂上几无阻力,陛下也会认同的。”
  
  徐岩问:“那我呢?”
  
  “你我还用说吗!?”魏仲文冷笑:“别怪我说话难听,所谓树倒猢狲散。殿下一倒,卢公下台,你我还能留得住不成?幸好当时五皇子那斩草除根了,否则你我一下去,命都难保!”
  
  “不过,他们人虽死,但还有些藏匿的余党。以往不敢抬头,但这几日……”魏仲文眉头微皱:“有人胆子大了起来,竟又在京中推动舆潮,说当初李清彦案,是殿下和你栽赃陷害,为的便是夺其位。”
  
  砰!
  
  徐岩眼中煞气一震:“我这就去抓人。”
  
  “切勿乱动!”卢晃连忙阻拦,道:“未必不是有心之人为之,好使你我自乱阵脚,给他可乘之机。”
  
  他看向魏仲文:“可知道背后人是谁?二皇子现在应该没有这样的精力。”
  
  魏仲文摇了摇头:“没查出来。”
  
  “殿下那还没脱困,便有人在京中鼓动,这是给我们施压啊。”徐岩有些不忿:“难道就这样忍着?”
  
  “忍!先忍,静待殿下那的消息……”
  
  卢晃话才说完,外面有人跑进院中大喊:“传捷了!西河传捷了!”
  
  三人惊在原地,而后大喜。
  
  “什么捷?给老子说清楚!”魏仲文蹿了出去,嗓音震的窗纸都在颤。
  
  “殿下击破重围杀了出来,反夺平定关!”那人说道。
  
  魏仲文拿着捷报又冲了进来,一脸狂喜的重复:“殿下杀了出来。”
  
  “我们听见了。”卢晃满面堆笑,如释重负:“太好了!”
  
  砰!
  
  徐岩拳头一砸棋盘,长舒了一口气,而后站起来就往外走。
  
  魏仲文忙问:“你何处去?”
  
  “抓人!”
  
  ——宫内。
  
  天子垂钓。
  
  大宗正在其侧。
  
  面前点起了一盆炭,上面架着几条鱼。
  
  宗正亲自翻着烤鱼,并洒上佐料。
  
  “朕看已经熟了。”天子忍不住侧目,道:“皇叔快给朕取一条来!”
  
  周崇从中挑出一条,递给天子:“陛下当心烫着了。”
  
  “不会!您的烤鱼,朕从小吃到大,何曾怕过烫?”天子大笑,接过鱼咬了一口,表情却是僵住了:“这……有些咸了!”
  
  “咸了吗?”周崇问。
  
  “着实咸了!”天子递还给周崇:“皇叔自己尝尝。”
  
  周崇咬了一口:“还真是咸了。”
  
  “皇叔心不在焉,所忧心在老六吧?”天子轻笑一声,道:“对于老六,皇叔似乎格外在意。”
  
  “做老人的,自然是喜欢争气的孩子。”周崇没有否认这个问题:“他们之间争斗,我可以不插手。可有些外人,竟试图用祸国害民的方法害死皇嗣,我绝不能坐视!”
  
  说完这句话,他便盯着天子。
  
  天子叹了一口气,道:“皇叔的意思,朕都明白。但朕既然坐在这个位置上,要考虑的事情便多了。”
  
  他重新拿起鱼竿,将鱼饵抛入水中:“如果朕想做什么便做什么,想杀什么人便杀什么人。那要不了多久,朕便什么都做不了了。”
  
  “就像这钓鱼一样,朕只能抛出鱼饵去,鱼咬不咬饵、钩能不能中,不是朕一个人能说了算的。”
  
  “陛下!”
  
  张辩走来,面带喜色:“西河传来捷报,六殿下击破敌军,重夺平定关,从定阳境内杀了出来!”
  
  他这话刚说完,鱼线忽然作响,接着杆头往下一沉。
  
  天子轻呼一声,连忙捏紧了杆子。
  
  好一会儿,才从水里拖出一条大鱼来。
  
  他面露喜色,笑着对周崇道:“皇叔,这算是双喜临门吗?”
  
  “算的。”周崇脸上笑意也收不住,同时发问:“大鱼上岸了,陛下会放生吗?”
  
  天子微笑,若有所指:“鱼好不容易才拖上岸来,哪有放生的道理?带到后厨去,煮一锅鱼汤,与皇叔共享!”
  
  天子亲自将鱼摘下,鱼竿则搁在了一旁,快步走在前头。
  
  周崇望着地上的鱼竿,立马弯腰捡了起来,道:“陛下,这好杆好钩,又有钓鱼之功,岂可轻弃之?”
  
  “皇叔所言甚是!”天子大笑,回过头来:“那就有劳皇叔,替朕好好保管看护。”
  
  周崇笑了,躬身道:“遵旨。”
  
  周崇躬身:“遵旨。”
  
  当日,消息在雒京城内传开。
  
  当天夜里,城中议新司空的风潮,立时止住。
  
  莱阳侯府,得到消息的褚闻者开始四处活动。
  
  到了夜里歇息时,他夫人问他:“何必如此操劳?”
  
  “你有所不知。”褚闻者叹气,道:“褚家除我之外,便指望褚飞了,此事如果他脱不开身,以后谁来接我的手,来庇护你我的子嗣?”
  
  “原是如此。”其夫人点头,又问道:“总不能波及到我们吧?”
  
  “那是不会。”褚闻者摇头:“只是六皇子如今脱困,只怕太尉要吃亏了,我等要找机会抽身,保全家族才是。”
  
  “你去活动有效果么?”
  
  “自是有的,明日朝堂上会有人替我说话的。”
  
  褚闻者轻声笑着,信心颇足。
  
  时晚,声熄。
  
  次日早,朝议刚开始。
  
  褚闻者率先出列。
  
  他还没张嘴开脱,门外送来了张伯玉的呈报。
  
  天子命使者当众念出。
  
  褚飞罪行公布,群臣震动。
  
  天子勃然大怒,手指着褚闻者:“你站出来要说什么?是想替你的侄儿求情吗?!”
  
  褚闻者瞬间失色,仓皇跪倒:“陛下,请您念及我家祖上之德……”
  
  “你祖上有德,所以保了你家代代富贵!你祖上有德,便能由着你们戕害皇嗣、杀贤良、害军害民、投敌叛国!?”
  
  褚闻者惶恐至极,遍视左右。
  
  昨天他走过的那些关系,此刻全数默不作声。
  
  “扒去他的冠服!”
  
  “摘掉他的印绶!”
  
  “砍掉他的头颅!”
  
  天子大怒难消:“再依六皇子言,诛掉他的九族!”
  
  ——这个月还有一万二,希望明天能多写点,留一点给下个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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