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65章-锁孔 (第2/2页)
这就是沈默之前取样过的那个搪瓷杯。
它不是碎了,它是“长”进了这座城市的血管里。
“看错了,是光影折射。”
林工迅速调整探头角度,将镜头转向旁边一段无关紧要的管壁,按下了快门。
“没什么异常,就是老化渗水。”他收起设备,在那份原本应该填写真实情况的检测日志上,飞快地写下了一行字:建议更换该段铸铁管,防渗。
真正的样本,从来不是用来采集的。
只有被忽略,它才是安全的。
市博物馆,三号展厅。
“小朋友们,大家看这边,这就是我们爷爷奶奶那辈人用过的老物件……”
讲解员的声音甜美而标准。
王主任并没有凑过去,他戴着顶压得很低的鸭舌帽,站在展厅最不起眼的角落,目光死死锁在那个正站在B79号柜(仿制品)前的背影上。
那是他的孙子。
孩子似乎对那个柜子有着天然的好奇,趁着老师不注意,伸出小手比划着柜门的高度。
就在这时,一旁的投影仪突然闪烁了一下。
原本投射在墙面上的“老物件的故事”PPT,出现了一瞬间的重影。
那重影不是文字,而是一张稚嫩的蜡笔画。
画面的透视关系极度扭曲,那个孩子手指的延长线,在光影错位中被无限拉长,笔直地插入了B79号柜那个并不存在的锁孔里。
“哎呀,怎么卡住了?”老师慌乱地去拍打投影仪。
与此同时,一名早就等在旁边的清洁工像个幽灵般冲了出来,拿着拖把在孩子刚才站立的地面上疯狂擦拭。
王主任看得清清楚楚,拖把推过的地方,留下一圈直径17厘米的湿痕,位置与昨晚苏晚萤测量的一模一样。
那是为了擦掉某种还没来得及干涸的“痕迹”。
当晚,王主任回到家。
他从孙子的书包里翻出那支红色的蜡笔。
蜡笔头已经被磨钝了,上面沾着些许黑色的粉末。
他拿出削笔刀,将蜡笔头削得极尖,尖得像是一根针。
他趴在床底,拖出那个沉重的铁皮工具箱。
这一次,他没有用那张图纸,而是直接将那根削尖的蜡笔,插进了工具箱那个锈死的锁孔里。
没有阻力。
软糯的蜡笔像是插进了一块热豆腐。
王主任深吸一口气,轻轻一拧。
“咔。”
一声清脆的金属弹响。
不是工具箱开了。
声音是从墙壁里传出来的,像是隔壁邻居敲了一下墙,又像是某种巨大的机械装置,在他看不见的地方,合上了电闸。
深夜,暴雨。
沈默再次站在了B79号柜前。
这一次,他什么设备都没带。
没有体温计,没有录音笔,甚至连手套都摘了。
他就像个下班回家的普通人,站在自家门口,掏钥匙开门。
他抬起右手,掌心那道被胶带捂了一天的痕迹此刻正微微发烫。
“啪。”
掌心贴上了冰冷的金属柜门。
35.1℃的热流瞬间爆发,顺着掌纹涌入柜体。
“咚。”
一声沉闷的搏动从柜子深处传来,直接顺着臂骨震荡进沈默的耳膜。
一下,两下……
频率稳定在每分钟17次。
这根本不是机械震动,这是某种庞大生物处于冬眠状态下的心率。
沈默没有撤手,他死死按住柜门,甚至能感觉到掌心下的金属板在随着心跳起伏而软化。
他缓缓移开手掌。
掌心那道“7→”形的浅痕竟然在黑暗中发出微弱的荧光。
借着这股光,原本漆黑一片的柜门表面,像是一块被擦亮的镜子,映照出了柜体内部的景象。
那是空的。
确实如苏晚萤所说,门内无物。
只有一面镜子。
但镜子里照出来的,不是沈默。
而是一个穿着深蓝色工装、满身污泥的男人。
他正蹲在一段狭窄的管道里,手里紧紧攥着一块带血的搪瓷杯碎片,眼神惊恐地回过头,看向镜子外的沈默。
是林工。
但他比现在的林工年轻了至少三十岁。
“它照的不是现在。”
身后传来苏晚萤的声音,依然那么轻,却带着一股透骨的凉意,“是‘未完成’的那一刻。”
沈默没有回头,他的目光依然死死盯着镜子里那个年轻的林工,看着对方嘴唇颤抖,似乎在对他说着什么。
“如果那是未完成的过去,”沈默的声音低沉,带着一丝逻辑崩塌边缘的沙哑,“那现在的我,是谁?”
监控室的大屏幕上。
原本满屏的雪花点突然定格。
在无数噪点组成的混沌中,慢慢浮现出了一个清晰的数字年份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