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78章 别省 (第1/2页)
天刚蒙蒙亮,张奶奶就起来了。她摸黑走到鸡棚边,听见芦花鸡在里面“咯咯”地哼唧,像是在催着要吃食。打开鸡棚门,几只鸡扑腾着翅膀围过来,她抓了把玉米粒撒下去,看着它们低头啄食,心里踏实得很。“今个得早点杀鸡,”她对着鸡群念叨,“王编辑说纪录片今个放,来了客人,总不能让人家啃干馒头。”
灶房里很快飘起了烟火气。张奶奶往锅里添了水,架上蒸笼,开始和面。面粉在案板上堆成小山,她舀了瓢井水,一点一点往面里掺,手掌按在面团上反复揉搓,“咚咚”的声响在清晨的院子里格外清亮。远娃媳妇被这动静吵醒,披了件衣裳进来帮忙:“张奶奶,我来剁肉馅,您歇着。”
“不用不用,”张奶奶头也不抬,“你去把院里的青菜摘点,中午做个凉拌菜,爽口。昨儿傻柱从镇上带的绿豆,泡上了没?得提前泡软了才好煮。”
“泡着呢,”远娃媳妇笑着应,“三大爷凌晨就起来看绿豆泡得够不够,说泡三个时辰最好,煮出来沙糯。”
傻柱扛着扁担从外面进来,两头的水桶晃悠着,溅出的水花打湿了裤脚。“张奶奶,挑了两桶井水,够今儿用的了。”他把水桶放在缸边,抹了把脸上的汗,“王编辑啥时候到?我这就去劈柴,烧火用。”
“早着呢,”张奶奶把揉好的面团盖上湿布,“晌午才来,你先把鸡处理了,我昨儿选了只最肥的,够一院子人吃。”
三大爷背着布包在院里转悠,手里捏着个小本子,正对着墙角的向日葵数花盘。“这朵花盘直径十七厘米,比昨儿又大了半厘米,”他在本子上记着,“按这速度,再过十天准能收瓜子,我算过,能炒两斤,够过年当零嘴。”
槐花背着画板从西屋跑出来,辫子上别着朵向日葵花瓣。“三大爷,您又数花呢?王编辑说今个放纪录片,要给我们拍合影,我得把新画的弹弓图带上。”
“带上带上,”三大爷合上本子,“你的画得摆在最前面,咱院的小画家,得让全镇人都知道。对了,记得把傻柱的弹弓坯子也带上,酸枣木的,有特色。”
早饭摆上桌时,院子里已经热闹起来。小宝捧着碗绿豆粥,喝得嘴边都是绿沫子,像只刚啄过豆荚的小麻雀。“爸,纪录片里会有我的风筝不?我要坐在风筝架上看。”
远娃给弟弟夹了块馒头:“肯定有,许大茂叔叔拍了好多你放风筝的镜头。快吃,吃完了去村部占位置,晚了就没好座了。”
“我去占座!”弟弟举着筷子喊,“我要坐在第一排,离屏幕最近!”
许大茂举着手机拍餐桌:“家人们看这早餐!绿豆粥配馒头,还有腌萝卜条,三大爷说成本不到三块,比镇上的早点铺实惠多了!今个放纪录片,点赞破万我给你们直播全院看片的盛况!”
三大爷端着粥碗,慢悠悠地说:“我算过,村部的放映机功率是两百瓦,放两个小时耗电零点四度,电费八毛,比去镇上电影院看划算,那儿一张票五块呢。”
张爷爷坐在竹椅上,手里转着个油亮的核桃,看着孩子们打闹,忽然开口:“把我那把老椅子搬去村部,坐着舒坦。昨儿修的收音机带上,看完片回来能听段评戏。”
“带着呢,”张奶奶给张爷爷盛了碗鸡肉馅的馄饨,“早就让远娃收好了,您的宝贝,丢不了。”
临近晌午,傻柱把劈好的柴火码成小山,远娃媳妇把凉拌青菜摆在竹篮里,三大爷抱着槐花的画稿往三轮车上搬,许大茂举着手机在院里拍来拍去,嘴里不停地念叨:“家人们等会儿啊,马上就去村部,看看咱院上电视是啥样!”
王编辑带着两个年轻人来的时候,院里的鸡刚炖熟,香气飘得老远。“张奶奶,您这手艺,隔着三条街都能闻见香!”王编辑放下手里的放映机,搓着手往灶房凑,“孩子们呢?我带了新出版的书,每人一本。”
“在村部占座呢,”张奶奶笑着往他手里塞了块刚出锅的馒头,“先垫垫,等看完片回来吃炖鸡。槐花的画印得真好,我昨儿翻了半夜,越看越稀罕。”
村部的院子里早就挤满了人,邻村的乡亲们也赶来看热闹。孩子们围着放映机转圈,小宝举着他的风筝架,跟二柱子炫耀:“你看你看,这是傻柱叔做的,纪录片里肯定有它!”
屏幕亮起来的时候,院子里瞬间安静了。开头是老槐树的特写,阳光透过叶隙洒在地上,像撒了把碎金。接着,傻柱劈柴的身影出现在屏幕上,斧头落下的“咚咚”声听得清清楚楚;三大爷蹲在向日葵旁数花瓣,嘴里念叨的“三十四片”透过喇叭传出来,引得众人笑出了声;槐花趴在石桌上画画,笔尖在纸上划过的“沙沙”声,像春蚕在啃桑叶。
当镜头给到河滩上的风筝时,小宝猛地站起来:“那是我的风筝!飞得最高的那个!”弟弟拽着他的衣角,指着屏幕上的沙画:“姐画的我!我在画风筝架!”
张奶奶坐在老椅子上,看着屏幕里自己缝棉鞋的样子,眼眶有点热。张爷爷拍了拍她的手,轻声说:“你看,咱这日子,拍出来还挺好看。”
片子放到一半,突然插播了段许大茂的直播录像。屏幕里的他举着手机,对着院里的灯泡喊:“家人们看这六十瓦的灯泡!亮得能照见蚊子腿!”乡亲们笑得前仰后合,许大茂挠着头,脸都红到了耳根。
散场的时候,太阳已经西斜。孩子们抱着新书往家跑,槐花的书里夹着片向日葵花瓣,小宝的书皮上画着个歪歪扭扭的风筝。王编辑被张奶奶拉着不让走,非得留下吃炖鸡:“不留下就是不给我面子,咱院的鸡,比城里饭店的香多了。”
炖鸡端上桌时,香气把半个胡同的人都引来了。刘婶端着碗自家腌的咸菜过来,李奶奶拎着袋炒花生,连隔壁的王木匠都扛着把新做的木梳来了:“给槐花的,算贺礼。”
傻柱给每个人倒上米酒,酒碗碰在一起,发出“叮当”的声响。“咱院的日子,”他举着碗大声说,“比这米酒还醇!”
三大爷喝得脸红扑扑的,算起了今天的开销:“炖鸡十五块,米酒八块,青菜自家种的不算钱……总共二十三块,王编辑带的书算礼物,咱不亏!”
张奶奶给王编辑夹了块鸡腿:“别听他算,过日子哪能光算钱?咱图的是热闹,是人心齐。”
夜里,院里的灯又亮了。槐花趴在石桌上,在新出版的书里夹满了花瓣——向日葵的、牵牛花的、槐花的,每一页都飘着香。小宝和弟弟把书摊在地上,用弹弓往书皮上的风筝图案瞄准,嘴里喊着“打下来!打下来!”
远娃在修三轮车,链条“哗啦”响,傻柱蹲在旁边帮忙递扳手,说要去后山摘野栗子,明天给孩子们炒着吃。三大爷的算盘珠子响了一阵,又开始数院里的星星:“今儿能看见五十六颗星,比昨儿多三颗,天好。”
许大茂举着手机对着夜空拍:“家人们看这星星!跟咱院的日子一样,一颗比一颗亮!今儿的纪录片看得过瘾不?明天咱直播摘野栗子,想看的扣1!”
张奶奶坐在灯下,给槐花缝书套,蓝布面上绣着朵小槐花。张爷爷坐在旁边,收音机里正放着评戏,咿咿呀呀的唱腔混着院里的笑声,像条暖暖的河,在夜色里慢慢淌。
槐花把夹满花瓣的书放进新缝的书套,打了个哈欠。她知道,明天太阳升起时,傻柱叔会带着弹弓去后山,三大爷会数着野栗子的数量算账,小宝的风筝还会在河滩上飞,而她的画,又会多一张新的——画里有亮着的灯,有笑着的人,有永远热热闹闹的院。
天刚蒙蒙亮,后山的露水还没干透,傻柱就背着竹篓出了门。竹篓里装着两把新做的弹弓,一把酸枣木的给小宝,一把桑木的给弟弟,都是他昨儿夜里赶工磨出来的,木柄被砂纸蹭得光溜溜,握在手里暖乎乎的。
“傻柱叔,等等我!”小宝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,他揣着个布包,里面是三大爷连夜炒的南瓜子,“我跟你一起去!”弟弟也颠颠地跟在后面,手里攥着个玻璃罐,想装些野栗子回来给槐花姐当颜料——他听槐花说,野栗子壳磨成粉,能当褐色颜料用。
傻柱笑着等他们跑近:“跟紧了,后山的路滑。”他往两个孩子兜里各塞了块糖,“要是走不动了就说,叔背你们。”
后山的树林里还浸着夜的寒气,松针上的露珠滴在脖子里,凉丝丝的。小宝举着弹弓东瞅西望,忽然指着棵老栗子树喊:“那儿有栗子!”树上挂着不少青绿色的栗子苞,像一个个小刺猬,傻柱找了根长竹竿,踮着脚往下来打,栗子苞“噗噗”落在厚厚的松针上,小宝和弟弟赶紧跑过去,戴着粗布手套扒开刺壳,露出褐红色的栗子,圆滚滚的像块小石头。
“慢点扒,别扎着手。”傻柱一边提醒,一边往竹篓里捡,“这棵树的栗子甜,去年我在这儿捡了满满一篓,炒着吃能香半个月。”小宝把最大的一颗放进玻璃罐,小心翼翼地盖好:“这个给槐花姐,做颜料肯定好看。”弟弟则把栗子往兜里塞,鼓鼓囊囊的像揣了俩小皮球。
太阳爬到树梢时,竹篓已经半满了。傻柱找了块背风的石头坐下,拿出水壶给孩子们喝水。小宝突然指着远处的灌木丛喊:“有兔子!”一只灰兔子噌地窜出来,傻柱眼疾手快,拿起弹弓装上小石子,“嗖”的一声,石子擦着兔子耳朵飞过去,惊得兔子钻进林子没了影。“哎呀,差一点!”小宝跺着脚喊,傻柱笑着揉他的头:“不急,等你再练练就准了。咱先把栗子背回去,下午叔教你打弹弓。”
回村的路上,碰见了挑着担子的刘婶,筐里装着刚摘的黄瓜和豆角。“傻柱,捡了这么多栗子啊?”刘婶往竹篓里瞅了瞅,“正好我家黄瓜今儿丰收,给孩子们拿几根,就当换你的栗子吃。”傻柱也不推辞,选了几个大栗子递给她:“这可是正经山货,甜着呢。”小宝趁机拿了根黄瓜,咔嚓咬了一大口,脆生生的汁水溅在下巴上。
一进院子,就闻见了蒸馒头的香味。张奶奶正把最后一笼馒头端出锅,笼布掀开的瞬间,白胖胖的馒头冒着热气,在案板上滚出细密的水珠。“可算回来了,”张奶奶用围裙擦着手,“槐花去村部送画稿了,说要给纪录片配插画,让你回来就去找她。”傻柱把竹篓往墙角一放,拿起个馒头就啃,含糊不清地问:“三大爷呢?又在数啥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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