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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90章 长江黄河

  第190章 长江黄河 (第1/2页)
  
  西苑。
  
  在殿阁内摆着两大箱蓟州刚刚铸造完毕的铜钱。
  
  嘉靖用手在一堆铜钱中穿过,随手抓起一把而后放任铜钱簌簌落下,铜钱碰撞的脆响声响彻西苑。
  
  而在不远处跪着的则是邹望三人。
  
  “……臣不才,斗胆奏罢空谈,臣玦顿首。”
  
  嘉靖没有对宁玦的奏本说什么,反而是看向了一旁的邹望三人。
  
  “邹员外当真是我大明朝的祥瑞啊。”
  
  “你们一入京师,我大明朝这便算是云开雾散了。”
  
  邹望赶忙再拜。
  
  “皆是君父睿识绝人,臣等岂敢贪天之功。”
  
  嘉靖不置可否,继续道:“朝廷云开雾散了,江南的那一两朵水汽应当也遮不住月了吧?”
  
  “日月重临,臣等幸甚!”
  
  嘉靖却是摇了摇头,朝着不远处的黄锦使了个眼色。
  
  黄锦这才合上奏本,在邹望的耳旁轻声提醒道:“邹员外,这前朝元贞年间松江乌泥径老妪之故事可还记得?”
  
  古往今来,松江府乌泥径老妪只有一人。
  
  那就是从崖州带回纺棉技术的黄道婆。
  
  黄道婆本就是松江人,从崖州返乡之后,也是直接从海上回的松江,松江亦是自此成为了大明棉都。
  
  至于嘉靖为何要提起黄道婆,意思已然很明确了,早年间徐阁老的家业,你邹望不敢动,这会云开雾散了,该下手了。
  
  邹望眼前陡然一亮。
  
  “臣明白!”
  
  “臣返乡之后,便与织造局麦公公……”
  
  不待邹望说完,嘉靖便径自打断道:“织造局干的是宫里的差事,朕焉能与民争利?”
  
  “朕的百姓能多些糊口的路子,朕也便知足了。”
  
  邹望的眼泪也是说来就来,当即便叩头声泪俱下道:“百姓有君如此,苍生之幸,万民之幸啊!”
  
  “黄锦。”
  
  “臣在。”
  
  “传旨,户部员外郎,奉直大夫邹望,加授无逸殿行走,随处专奏,不必经通政司,直递司礼监。”
  
  邹望闻言心头一紧,登时便又是一顿磕头谢恩。
  
  无逸殿行走,无品无秩,但内阁值庐在这里,天子寝宫在隔壁,邹望不用真的过来行走,单凭这四个字,就代表了不少东西了。
  
  嘉靖这才示意三人退去。
  
  待三人走后,嘉靖这才捡起了宁玦的奏本看了一眼,感慨道:“朕这才准备动手,没想到这金陵已然见了端倪了啊。”
  
  让邹望去抢松江棉的生意。
  
  自然是给邹望些甜头,只是邹望在吃这个甜头时,也便将徐家给得罪死了。
  
  嘉靖不在乎那些蝇头小利,真正让嘉靖担心的东西已然被宁玦写在奏本上了。
  
  “遥想当年朕承继大统之时,这两京一十三省,还是程朱之道大行于世。”
  
  “不曾想眼下这理学是倒了,心学又成了我大明的心腹大患。”
  
  黄锦低头欠身:“皇爷,臣斗胆置喙,宁克终这本倒也难得说的中肯,不如便由司礼监批了?”
  
  嘉靖冷哼一声,随手便将宁玦的奏本扔到了一旁。
  
  “准归准,只靠一个宁克终,怕是难啊。”
  
  黄锦低头道:“照臣看来,不过是一帮假道学,甚心学理学不重要,重要的是人家本就是一家人,也就是有那么几位先生真信了。”
  
  士大夫改换门庭的事情,嘉靖不在乎,也没兴趣去管。
  
  只不过随着变法日渐深入,心学这帮人跟商人合流的趋势愈发明显。
  
  这才是嘉靖真正担心的事情。
  
  “想让他们击鼓卖糖,各干各行当,难啊。”
  
  这个时候,嘉靖又有点怀念起理学来了。
  
  让商人排在农工之上,这事程朱门生就是打破脑浆子也不可能干。
  
  黄锦仔细观瞧着嘉靖的面色。
  
  许久之后,黄锦这才“噗通”一声跪倒在地。
  
  “禀皇爷,臣斗胆。”
  
  嘉靖微微蹙眉道:“怎的忽然跪下了?”
  
  “皇爷,臣日夜都恨那般乱臣贼子恨得牙痒痒,但臣也知晓皇爷是圣天子,日夜都在为天下苍生委屈自己。”
  
  “臣实在是看不下去了。”
  
  “直说何事。”
  
  黄锦这才抬起头道:“皇爷,咱大明还有理学大儒。”
  
  听到黄锦这句话,嘉靖便已然明白黄锦说的是谁了。
  
  在今日之前,连这个人的名字都是这宫中的禁忌。
  
  “那个人还活着呢?”
  
  “禀皇爷,活着,生龙活虎的。”
  
  嘉靖径自站起身来,又在钱箱里抓了一把铜钱,任由铜钱落下,听着铜钱碰撞的声响,嘉靖这才逐渐冷静下来。
  
  早先朝堂上有严嵩。
  
  嘉靖也就懒得去管甚理学心学了。
  
  严嵩当初毁禁书院的时候可是一点都没管,两边人全都得罪死了。
  
  眼下朝中局势已然大变。
  
  嘉靖缓步走进精舍,而后又踱步而出。
  
  不知权衡了多久之后,嘉靖这才缓缓开口道。
  
  “长江泛滥了要治,黄河泛滥了也得治。”
  
  “准。”
  
  当天一份密诏经由司礼监批注后转送东厂,一队东厂的厂番带着一道赦令直奔大明的西南边陲而去。
  
  那个严世蕃、徐璠的前辈,大明小阁老初代目,已然被流放了二十六年的男人重出江湖了。
  
  这一次。
  
  他不是谁的儿子,也不是朝廷的翰林、编修。
  
  来南京的目的只有一个。
  
  ——捅心学门人的肺管子。
  
  ——
  
  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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