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五十五章 第二天 (第2/2页)
“有两个五岁的顽童曾经目睹形迹可疑者,这是他们的供词。”
“五岁的孩子……李头你是在开玩笑吗?娃娃说的话也能当真?”
张班头瓮声瓮气地反驳道,他知道办案讲究证人和证词证据,但是两个心智不全的五岁孩童,万一他们说的话是胡编乱造的呢?
“这两个娃娃,所在的县城村落都不同,二者之间相隔百里,两个孩子根本不可能认识。但是他们的口供却出奇地相似,尤其是对犯人的描述……”
一个孩子可能会说谎,但是两个不认识的孩子都说谎,谎言还极其相似的可能性却很低,所以多年办案经验的李班头才会认为他们的话可信。
“嗯,李班头说得有理。”
郭自达翻来口供,仔细扫了几眼,也许是无心地问了一句:
“除此之外,还有没有其他的线索和相关事情……”
“呃……暂时没有了。”
李班头其实感觉也有些惭愧,自己走访各地询问事情始末,可是除了这份真假难辨的口供和失踪人数之外,就没有查到任何的线索。
“好吧……”
郭自达把口供放下,那两份口供是来自五岁的孩子,他们对犯人的描述也不过是“很高”、“黑色的斗篷”、“看不清楚……很可怕”等等,也不能说没用,但是也几乎提供不了什么实质的线索。
“二位班头,一般来说少女失踪的原因是什么?”
找不到线索,就从源头上彻查,郭自达这也算是大浪淘沙的无奈招数,京城里面鱼龙混杂,自己一只手捞下去,还真的说不定能够捞上面什么大鱼。
“一般是被人贩子拐卖,贩卖到偏远地方的青楼妓院里面。”
李班头率先说道。
“也有可能是盗贼劫持,抓到山上淫乐……”
张班头紧跟着说道。
“但是这里是京城,自从三年前皇帝陛下亲自整肃京城之后,这些事情几乎不可能发生……”
郭自达用事实反驳了两位班头说的话,现在的情况就是明明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了,而且是接二连三的发生。
“对方就这么大张旗鼓地跑到京城里面为非作歹,但是咱们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。”
“大人……”
两位班头都是面露愧色,但是还没等他们说什么,郭自达就自嘲地摆了摆手,并没有打算责怪他们。
“好了,李头刚刚回来,张头最近也辛苦了,你们都先休息去吧。”
郭自达开口赶二人离开,二人倒是也不能不走,所以只能磨磨蹭蹭的走出屋子。
“少爷,时间差不多了。”
书童等到班头们都走了,才从敢走进来,一边把茶水放下,一边小声的提醒自家少爷。
“嗯,准备车马……咱们去驿站。”
……
“哈欠——夏大人,您想好怎么救我兄长的性命了吗?”
梁先行也是一夜辗转反侧,在天明时分才沉沉睡去,这一觉直接让他睡过了正午,硬生生是被肚子里咕噜噜的声音给叫醒的。
夏知蝉则是老神在在的坐在院子里面,他任由天上灼热的太阳光把自己包裹,要是不是因为身上的黑白玄袍寒暑不侵,他早就被晒成干尸了。
“你怎么这么关心他,还一口一个兄长的叫着……”
“这……”
梁先行稍有扭捏,他不太好意思的搓了搓脸颊,把目光看向昨天喝完的酒坛子说道:
“兄长他指点迷津,让我算是从泥沼里面跳脱出来,在我心中他虽然不是我的亲生兄长,却也与亲生兄长无异。”
“哦……”
夏知蝉没心没肺的回应了一句,其实昨天郭自达说的一切,他自然也是能够看的明白的,但是郭自达只看到了朝堂上的事情,而他则是看到更加深远的。
皇帝陛下之所以这么早的时间就召梁先行进京,除了探究对方的想法之外,还有就是考验对方的意思。
所以那些天,不论梁先行多么的焦躁不安,夏知蝉都当做没有看见,因为他知道这是来自于皇帝的考验。
人最难得的,就是耐得住寂寞。
但是也许梁先行还太年轻,他此时的心境还是不够沉稳,意志也不够坚定,如果不是郭自达说破这一切的话,他很可能被自己击垮。
夏知蝉甚至知道,这驿站里面有皇帝陛下的探子,他们会把梁先行的一言一行全部记录下来,一字不差的回报给陛下。
如果梁先行的内心先垮掉了,皇帝陛下还是会用他,但是不会重用,根据夏知蝉判断,如果真的如此的话,对方一辈子的顶点也就是三品或者四品的一州刺史,不可能入阁拜相的。
皇帝,可不是高高坐在龙椅上的傀儡,他们既然掌握天下最高的权利,也就必须拥有天下顶级的智慧,不然就会被别人牵着鼻子走,就会被那些有心之人把权力架空。
可是人不是生下来就什么都会的,想要做一个好木匠都要一点一点的从头学起,更不用说去做天下第一的皇帝……
如今太子年幼,老皇帝迫不及待的想要剪除士族的羽翼,就是为了不出现弱主强臣的局面,古今多少篡位的皇帝,都是从得力的强臣做起,直到最后把皇帝架空甚至推倒,自己大摇大摆的坐上皇位。
历史的前车之鉴犹在,皇帝陛下不得不为了太子的将来考虑。像梁先行这种基层的官员,都是反复考验品格之后才选出来的,为的是给未来的新君做纯臣。
这些事情,身在其中的人很难能够看得清楚,但是夏知蝉这个世外之人却能够看的明白,但是既然不是你的棋局,你就要学会闭嘴。
俗话说,观棋不语才是真君子。
梁先行虽然急躁,却心系百姓,是个清官。
郭自达守礼顽固,却洞察时局,是个能臣。
夏知蝉相信皇帝陛下从各地寻访出来的能臣贤良应该还不止这些人,还有更多的人隐藏的暗处,只有等到新皇登基,他们才会显露出实力。
能力很重要,但比能力更加重要的是人的品行。一个人品性善良,即使他碌碌无为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;但是如果像杨相那种,内心不善还有手腕心机的人,就是最不好对付的。
但是人的品性不是一成不变的,想当初老皇帝年轻的时候,他身边的杨黎和左不开也都是得力的贤臣,可是随着时光的流逝,面对金钱的诱惑,香车美人的享受,难免有人会变了心智,失了德行。
所以夏知蝉才嘱咐梁先行,要他二十年恪守本心,只有如此皇帝才会一步步的重用他,他也算才有机会成为宰相。
“唉……”
夏知蝉叹了口气。
“夏大人为何无故叹气呢?”
梁先行自然不解,但是他旋即想到夏知蝉的这一声叹息是不是跟郭自达有关,心里顿时焦急起来。
“大人,是不是跟我兄长有关?难道他的性命已经危在旦夕了吗……”
“不是。”
夏知蝉从竹椅上站起来,他身上没有一滴汗,竹椅却是被太阳光灼烧着有些发烫变形,随着他起身的动作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。
“我是感叹我自己,休息的时光过去了,接下来的日子里面恐怕是有的忙了……”
梁先行当然是听不明白对方话里的意思,只能是一边摇晃着手里的蒲扇,一边眨巴几下眼睛。
而驿站门口,一身便服的郭自达刚刚站定身姿。
“你们在此等候,我一个人进去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