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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49章 坐唱空城?!

  第849章 坐唱空城?! (第2/2页)
  
  胆敢面对真正的战场?
  
  胆敢离开帝京那一丁点风吹雨打都没有的暖阁?
  
  ……简直荒唐。
  
  然而——
  
  拓跋燕回却缓缓摇头。
  
  “国公有所不知。”
  
  “据我所知……”
  
  她一字一顿。
  
  “萧宁,早在十日前,便已经抵达北境战场。”
  
  ——
  
  寂静。
  
  像是一盆冰水,从头顶兜头泼下。
  
  清国公整个人顿时僵住。
  
  他甚至忘了呼吸。
  
  那一瞬间,他的背影在火光下显得极深,像是一道突然被雷霆劈开的影子。
  
  “……什么?”
  
  他的声音低得像被掐住。
  
  萧宁——抵达北境?
  
  萧宁——御驾亲征?
  
  萧宁——离开帝京的温室,跑到血与火的前线?
  
  他怔住了。
  
  眼中第一次出现真正的动摇,不是怀疑,而是——震惊。
  
  彻骨的震惊。
  
  他缓缓站起身,手扶在几案边缘。
  
  那动作竟带着极轻微的颤。
  
  “你……再说一遍。”
  
  拓跋燕回抬眼。
  
  “萧宁十日前已抵北境。”
  
  “此刻,正坐镇北境最后一道防线。”
  
  ——*
  
  “他……真的去了?”
  
  清国公喃喃。
  
  像是无法相信这一切。
  
  火光映在他脸上。
  
  那张经历铁血半生的脸,第一次,真正出现了“恍然”与“不解”的神色。
  
  “那小子……”
  
  “竟敢御驾亲征?”
  
  他喉头滚动了一下,像是在努力接受这一讯息。
  
  御驾亲征,朝堂皆知。
  
  但北疆隔绝消息。
  
  战乱阻断传报。
  
  他的府邸与朝廷隔着整个冰原战线。
  
  他是第一次听见。
  
  所以——
  
  他是从震惊到难以置信,再到缓缓沉下的深思。
  
  他低低吐出一声。
  
  “呵……”
  
  那笑声带着无奈、意外,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复杂。
  
  “这小子……竟还真敢来北境啊。”
  
  “不像是传言中的那种废物。”
  
  他背脊挺直,像是多年干枯的血液突然又热了一寸。
  
  他喃喃。
  
  “北境战场……可不是帝京的歌台酒馆。”
  
  “那是死人堆的地方。”
  
  “那是铁马风寒、踏雪流血的地方。”
  
  “那是一个不小心,就尸骨无存的地方。”
  
  他闭上了眼,再睁开时,眼中的锋芒仿佛被火光重新点亮。
  
  “萧宁……竟敢走到这一步。”
  
  他忽然大笑。
  
  那笑声毫不掩饰,带着一种惊讶后的欣赏。
  
  “好!”
  
  “好啊!!”
  
  “原来你还有胆气!”
  
  他抬手一拍桌案。
  
  “我倒是真没想到——”
  
  “那群躲在朝堂后头说他废物的文官们,或许看不清。”
  
  “但我清国公,看人只看一件事——”
  
  “敢不敢去死!”
  
  他呼吸渐渐沉稳,仿佛某种久违的战意从骨头缝里透出来。
  
  “一个皇帝。”
  
  “愿意在国难之时,亲赴北境。”
  
  “这一点——”
  
  他眼底寒光骤亮。
  
  “就已经比他那几个先帝子嗣强了不知多少。”
  
  ……
  
  拓跋燕回静静看着他。
  
  清国公那份震惊、那份意外、那份重新燃起的老将锋芒,全部落在她眼底。
  
  而清国公的声音,还在继续。
  
  “我原先以为,北境防线一旦断了援军,必定会全线崩塌。”
  
  “可若——”
  
  “若萧宁真的在前线。”
  
  “若他真敢押上自己的命。”
  
  他停顿。
  
  像是在重新审视那封信。
  
  重新审视那位传言中的纨绔。
  
  重新审视整个天下的风向。
  
  “…那就另当别论了。”
  
  他抬头,看向拓跋燕回。
  
  眼中已无刚才的任何轻视。
  
  只余谨慎、震动,以及……一点点难以压下的期待。
  
  他沉声道:
  
  “看来——”
  
  “我们要重新认识这个萧宁了。”
  
  火光跳动。
  
  映得他鬓角的白发仿佛也亮了一寸。
  
  他握紧了拳头。
  
  手背上的筋骨在火光下凸起,像是当年在雪原上执矛冲锋的那只手。
  
  他轻轻吐出一句。
  
  “这小子……是不是个纨绔,是不是个废物,我不知道。”
  
  “至少——”
  
  “他有胆。”
  
  “在战争这等事情上,相对于什么纨绔什么废物,胆气才是最重要的!”
  
  火光映着他重新燃起的战意。
  
  拓跋燕回静静站着,心中微动。
  
  她知道——
  
  从这一刻起——
  
  清国公对萧宁的评价,已经不可能再回到从前。
  
  而北境的局势,真正迎来了一丝被人轻视、却足以改命的风。
  
  清国公收了情绪,缓缓吐出一口气。
  
  他抬手压了压桌上那封被翻看过无数遍的信,声音重新沉稳下来。
  
  “行了。”
  
  “你继续说吧。”
  
  “既然以萧宁为核心——”
  
  他目光重新聚焦在拓跋燕回身上,眸光深沉得像要把她整个人看透。
  
  “那具体的计划,到底是什么样的?”
  
  ——
  
  拓跋燕回闻言,轻轻吸了口气。
  
  她的手指在衣袖里微微一紧,像是将某段惊心内容重新在心底过了一遍。
  
  片刻后,她开口。
  
  “若按信中的话来说……”
  
  “其实就是一句话。”
  
  “——坐唱空城。”
  
  ——
  
  清国公的眉头猛地皱起。
  
  “空城?”
  
  他的语气不是怀疑,而是不解。
  
  “不用兵?”
  
  “不设伏?”
  
  “只靠一个皇帝在城头唱空城?”
  
  这听上去……荒唐至极。
  
  清国公的手指,在桌案上轻敲。
  
  敲得极慢,极沉。
  
  “燕回。”
  
  “你这话……老夫没听懂。”
  
  “什么叫空城?”
  
  ——
  
  拓跋燕回点了点头,继续解释。
  
  “萧宁的意思,是他一人出城。”
  
  “在大军逼近时——”
  
  “以众人皆可看见的姿态,立于城门。”
  
  “开城。”
  
  “示弱。”
  
  “诱敌。”
  
  说到这里,她的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。
  
  “按信中推演,萧宁打算营造一幅——‘城中无人、无兵可守’的景象。”
  
  “甚至……连守城的号角都不吹。”
  
  ——
  
  清国公的眼神,开始从困惑变为震惊。
  
  那震惊不是爆裂的,而是像山体滑动,缓慢却巨大。
  
  他盯着拓跋燕回。
  
  “继续。”
  
  他的声音低哑。
  
  ——
  
  拓跋燕回继续道:
  
  “萧宁要的,就是让拓跋努尔心生疑。”
  
  “让拓跋努尔看到空城,却又觉得不对。”
  
  “他要让拓跋努尔相信——城中必有伏兵。”
  
  “兵不动,鼓不击。”
  
  “将不出,旗不扬。”
  
  “越安静,越能挑起怀疑。”
  
  “越空荡,越像藏着刀。”
  
  她顿了顿,看着清国公的目光愈发深沉。
  
  “他要的不是挡住三十万大军。”
  
  “他要的,是——让拓跋努尔不敢推进。”
  
  ——
  
  清国公的呼吸,在这一刻明显重了半分。
  
  仿佛胸腔里有某种熟悉的战场直觉,被这一番话生生震醒。
  
  “让大汗……不敢推进?”
  
  他喃喃重复。
  
  “用空城——压住三十万铁骑?”
  
  “不设伏?”
  
  他再问。
  
  “不设阵?”
  
  继续问。
  
  “靠一个皇帝——在城门?”
  
  他最后一句压得极低,像是带着多年沙场直觉的不敢置信:
  
  “……只凭气势?”
  
  ——
  
  拓跋燕回点头。
  
  “是。”
  
  她声音极轻,却坚定。
  
  “信中所述,正是如此。”
  
  “萧宁会亲自站在城头。”
  
  “让拓跋努尔看见他的脸。”
  
  “让他亲眼看到——大尧皇帝站在一座空城之上。”
  
  “若拓跋努尔胆敢推进——那便意味着他愿意赌这一局。”
  
  “赌城中无伏。”
  
  “赌萧宁敢以身犯险不是诈术。”
  
  “赌他的大军不会陷入死局。”
  
  她抬眼。
  
  “而萧宁,就是要让他不敢赌。”
  
  清国公的指尖在桌案上停住了。
  
  那一瞬间,像是整个屋子都随着他的呼吸停住。
  
  火光在他面前跳动,却照不亮他眼底那一瞬骤然沉下的阴影。
  
  他缓缓抬起头。
  
  眼中已无先前的惊艳,也无对那少年皇帝的重新审视。
  
  取而代之的,是深深的凝重。
  
  像是看到了一条连当年他跟随五皇子征战北境时都不敢踏入的险途。
  
  “……这计划。”
  
  他的声音低得有些发哑。
  
  “那可是——赌命啊。”
  
  他盯着拓跋燕回。
  
  目光沉得仿佛能压断她的肩骨。
  
  “萧宁那纨绔……他敢么?”
  
  他喃喃重复。
  
  “敢来北境,是一种胆气。”
  
  “可赌命——又是另一回事。”
  
  他胸腔轻轻起伏了一下。
  
  像是那些埋在雪原深处的旧伤忽然在无形处隐隐作痛。
  
  “你知道么?”
  
  “当年你五哥凭着半生的战功,几十场硬仗打下来,他面对大汗的时候,他都不敢做这样的局。”
  
  “不是怯。”
  
  “而是这一步——太险。”
  
  他抬起手,手指在空中比了一下。
  
  “只差一丝。”
  
  “一丝而已。”
  
  “那城门前,就是皇帝的尸首。”
  
  火光跳得更高,像被他这句话震起。
  
  清国公沉声继续:
  
  “拓跋努尔是什么人?”
  
  “那是杀兄上位、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狠人。”
  
  “他哪怕只是起了三分怀疑——也绝不可能真正退兵。”
  
  “若他愿意赌……”
  
  “就算城中真有伏兵,他也敢压上三十万铁骑。”
  
  “那萧宁会死得不能再死。”
  
  他盯着拓跋燕回,目光越来越沉。
  
  “你告诉我——”
  
  “萧宁真的……敢把命摆在城门口?”
  
  “那可不是逞英雄。”
  
  “那是把整个大尧的命运放在赌桌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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