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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34章 全部罢免?!

  第734章 全部罢免?! (第2/2页)
  
  许居正神色凝重:“至少,不能一次罢得太多。朝堂之势,动一线而崩全盘。”
  
  “留一些?还是留全部?”魏瑞盯着他,眼神如刀。
  
  许居正不语。
  
  他不想说,但他心里很清楚——真正该做的,是稳住局势,哪怕得暂时“留全”。
  
  魏瑞冷笑:“你这叫辅政?这叫跪政!”
  
  许居正苦笑一声,目光却投向高坐上的少年天子。
  
  他看见那双漆黑眼眸,沉静如夜,正在缓缓环视满殿。
  
  不是虚伪的宽仁,也不是轻狂的怒意。
  
  那眼中,只有深沉的寒光,像是在酝酿着一场从不属于少年之年的肃杀风暴。
  
  许居正低声喃喃:
  
  “这么下去,就算有违本心,我们也必须拦啊,不拦,社稷将塌!”
  
  而就在这死寂的片刻中,殿中气息沉得几欲凝固。
  
  新党心惊、清流惶惑,而高阶之上,那少年帝王,终是缓缓起身。
  
  他一只手扶着玉案,一只手负于身后,姿态平稳,神情冷静至极。
  
  他什么都没说。
  
  只是静静地站起身,一步步,走到御阶边缘,俯瞰满朝。
  
  天光斜照在他身上,映得那一袭墨袍如寒夜沉冰,而眼底那一点漠然的光,在此刻,叫所有人都明白了一件事:
  
  ——他,是真的动了杀心。
  
  新党一列中,林志远神色已彻底乱了。
  
  他本就谨慎多疑,一向行事周密,今日又是主导王擎重上前“荐人”者之一。
  
  方才还以为靠着那句“病中告假”,便能逼萧宁收手退让。
  
  谁知转瞬之间,话锋突变,天子却忽然话中带刺,将这一“抱恙不朝”之事,反过来成了打击新党的借口!
  
  他望向高阶之上那道淡漠的身影,只觉如坠冰窖。
  
  “他……如果真敢,咱们怎么办?”林志远喉中低语,声音都发着颤。
  
  他无法相信,那个尚且年幼、不过方才御政不过月余的天子,竟敢以这般“绕指柔”的方式开战。
  
  若真借“体魄不佳”为名,削掉今日缺席的几位新党要臣,那新党不止是颜面扫地,更是根基大动!
  
  而今朝中形势,本就因“三荐三斥”而动荡,此刻再动人……林志远越想越怕,连手中笏板都几乎握不住了。
  
  他试图侧身去看王擎重,想要寻求一个稳妥的对策,哪怕只是一句话安抚,可却见王擎重立在殿前,从容负手,神色依旧平稳。
  
  甚至——隐隐带着一丝冷然的讥笑。
  
  王擎重,依旧是一点也不惊慌。
  
  “王大人,你还在赌……这会不会赌的有些大……不行,咱们就认个错吧!”林志远小声道。
  
  可是,王擎重根本不为所动。
  
  他不是不知道风险,而是笃定——萧宁不敢出手!
  
  他赌,萧宁身后之人会劝,朝堂之势会拦,局势的代价太大,天子必定放手。
  
  而这份赌注的支撑点——就在清流。
  
  林志远心中惊疑交错,正在忐忑不安之时,忽然前排一人袍袖微动,缓缓出列。
  
  那人一动,殿中无数目光随之一震。
  
  正是清流领袖之一:许居正。
  
  少年天子尚未发话,而他已提前一步站出,神情庄重,眼神平静,拱手肃拜。
  
  “启奏陛下。”
  
  他的声音不高,却字字如磐,带着清流特有的清正与威重。
  
  “臣闻陛下忧朝纲、虑人事,心系社稷,实乃万民之福。”
  
  “方才王大人所言,朝中数位大臣抱病未朝,诚令人忧。然臣以为,偶感风寒,终非大病,待其病愈,当能复职尽责。”
  
  “倘因暂疾而断其参政之任,未免过急。”
  
  他说得极为得体,一方面承认了“身体不佳”的确属实,另一方面又强调“此病非重”,“不足以损官德官能”,巧妙回避了“是否罢官”的锋芒。
  
  朝堂之上,许多人都听明白了他的意思。
  
  ——这不是为新党说话,而是在拦天子的一刀。
  
  清流列中,魏瑞脸色陡变,眸光寒如霜雪,几欲出声呵斥,却终究沉默不语。
  
  他心中愤然,却也知道,这一步许居正若不出,天子真一怒削官,新党立刻倒戈,全局大乱。
  
  清流虽志洁言正,却远非一夕之间可接管整个政务体系。
  
  而此刻拦刀,不是心软,更不是妥协,是为了稳局,是为了——保住萧宁的“上局”。
  
  御阶之上,萧宁静静俯瞰着许居正,未有言语。
  
  他那张清隽的面容上看不出半点喜怒,只是静静看着。
  
  周遭安静到极致,仿佛连风都避让了片刻。
  
  良久,他微一点头:“许卿之言,朕记下了。”
  
  语气平平,无甚波澜,却叫所有人都松了口气。
  
  林志远在这一刻,几乎腿软地靠了口气出来。
  
  他不知道自己刚才是不是离生死一线有多近,但许居正这一拦,让他从悬崖边退了半步,心中那根快要绷断的弦终于松开。
  
  他立刻低头,装作不动声色,却手指微颤,冷汗已在额间渗出。
  
  王擎重,则不动如山。
  
  他从始至终都在观察许居正,眼底深意流转。
  
  “果然。”他心中低语。
  
  “他终究出手了。”
  
  许居正这人,他最清楚不过——不擅权谋,却擅守大局,做得出自斩其臂的事,只为保一个“稳”字。
  
  这时候站出,是意料之中,也是计划之内。
  
  王擎重轻轻一笑,低头拱手不语,神情竟比适才更从容。
  
  他不是不担心萧宁的狠劲,而是深知这场朝局的天平从未真正倒向谁。
  
  清流不敢搏,天子不能孤。
  
  只要他王擎重还站在这殿上,新党这条线,就没人能轻易斩断。
  
  而高阶之上,萧宁缓缓回座,指尖轻轻敲了两下扶手。
  
  声音极轻,却仿佛落在每个人心头,敲出一声声未尽的回响。
  
  他眸中没有愠色,亦无讥诮,只是冷静、淡然,一如始终。
  
  可就是那份淡然中,藏着的,却不是让步。
  
  太和殿中,依旧一片死寂。
  
  一炷香的时间,仿佛已在这沉默之中拉长成百年。
  
  殿外天光明净,却无法照透这殿内一寸寒意。
  
  高阶之上,萧宁重新坐回龙椅,眼眸平静如水,指节再度轻轻敲击扶手——一下,两下,三下。
  
  像是钟声,又像是倒数。
  
  那一声声极轻,落在王擎重耳中,却似雷霆振鼓,仿佛下一刻便将决断天下之局。
  
  而此刻,许居正拦刀已毕,殿中稍缓,可那压抑的气氛却未见消解,反而更显诡异。
  
  所有人都在等,等这位年少天子是否会顺势放过,或是,反手一击。
  
  他却始终未动,未言。
  
  直到这敲击声落至第五声,他才终于开口了。
  
  “王卿。”
  
  清淡两字,如风掠水,无澜无波,却直落在王擎重心头。
  
  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齐齐投向那新党第一人。
  
  他自方才起便未曾出列,也未做更多解释。
  
  此刻被天子点名,才终于缓缓拱手,半步而出。
  
  “臣在。”
  
  萧宁未曾多看他一眼,只缓缓道:
  
  “适才王卿言,朝中数位大臣抱病未朝,实乃忧虑之事。如今许卿劝朕,言不过一时小恙,尚不妨事。”
  
  “那你——以为呢?”
  
  这句话,看似平淡询问,实则语锋再起,步步紧逼。
  
  朝堂之上,人人一惊。
  
  天子这是——逼问?
  
  而且,逼问的不是旁人,正是王擎重!
  
  所有人都知道,若是此刻王擎重顺着许居正之言说上几句,哪怕只说“尚可等候痊愈”、“陛下可再观察几日”,那便算是台阶,局势也便缓了。
  
  可若他不接……
  
  那天子此问,便是战帖!
  
  清流一列中,霍纲屏息,魏瑞死盯着王擎重,许居正则一手紧握笏板,眼神之中,已泛出几分难以掩饰的焦急。
  
  而王擎重,却依旧站得笔直。
  
  他未动容,也未有丝毫慌乱,神色从容,声音平静:
  
  “臣以为,此事无须多论。”
  
  “陛下若有旨意,当依旨施行。”
  
  言尽于此,似是顺从,实则不承。
  
  他既未否定新党诸人抱恙,也未承认可继续参政,只说“全凭陛下旨意”。
  
  这话,换而言之,就是:你要动,尽管动;你若不动,我们也不求情。
  
  态度——硬得不能再硬。
  
  满殿朝臣皆是一凛。
  
  魏瑞几乎要冷笑出声,而许居正面色大变,低声叹息。
  
  ——果然,王擎重不肯退!
  
  他要的,不是台阶,不是缓局,而是抗到底,甚至于借此迫天子收手。
  
  殿中再次陷入短暂的沉默。
  
  然而这一回,沉默没有持续太久。
  
  因为高阶之上,那位端坐的少年帝王,忽然轻轻一笑。
  
  不讥,不怒,不怒反笑。
  
  那笑容淡得几不可察,却叫众臣心头骤然一跳。
  
  他缓缓开口,声音依旧不高:
  
  “好。”
  
  “王卿既言全凭朕之旨意,那——朕便旨意一下吧。”
  
  “这些日子里,朕心思再三,思之又思。”
  
  “新党之中,诸多大人抱恙不朝,确实令人担忧。许卿虽言无碍,可国政不可久空,兵权、户籍、刑名、军饷……皆不可或缓。”
  
  “既如此——”
  
  他语声顿住,目光缓缓扫过王擎重、林志远,再到清流一列。
  
  “——那便请他们,安心养病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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