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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30章 秦掌宫,请留步!

  第630章 秦掌宫,请留步! (第2/2页)
  
  “那他上台之意,不是舍生取义,而是……舍而不死?”
  
  一念起,百念生。
  
  少年心性,最是经不起“怀疑”二字。
  
  而身旁站着的,正是秦玉京。
  
  他的神色冷淡,眼角带着一抹几乎不可察觉的讥诮之意。
  
  道一看在眼中,心下一震。
  
  “师尊也……是这么想的吗?”
  
  他回想刚才秦玉京望向剑台的眼神,那并非赞赏,也并非怜悯。
  
  而是,一种“已看穿你”的淡漠。
  
  那是“局外人”的清醒。
  
  是“剑者”的冷静。
  
  “原来——”
  
  道一脑海中如雷炸响。
  
  “原来他是早就准备好了的。”
  
  “原来这一切,不是感人。”
  
  “而是动人。”
  
  “不是突变。”
  
  “而是布局。”
  
  “不是孤勇。”
  
  “是演戏。”
  
  他喉头干涩,手指在无名之剑剑柄上轻轻颤了一下。
  
  不是寒意。
  
  是——一种说不出的失落。
  
  那种感觉就像是在风雪中苦行数日,终于看到前方的灯火,却在推门那刻发现——灯后站着的是个戏子。
  
  他忽然觉得,那些街头巷尾的哭喊,那些民愿文书,那些跪求劝谏——全都像是舞台剧。
  
  他,竟成了观众之一。
  
  而台上那个,披着血、染着伤、握着剑的男人——
  
  是主角。
  
  也是导演。
  
  “他原来,是这样的……”
  
  “他不是来死的。”
  
  “他是来让我们——看他怎么不死。”
  
  道一的眼神黯了下去。
  
  曾经那一点点对萧宁的敬意、佩服、认同,在这一瞬,被无形的手掐灭了。
  
  他甚至生出一丝羞愤:
  
  “我竟然……被他骗了。”
  
  “我竟然为他动容。”
  
  “我……竟然差点,敬他如师。”
  
  他转头看了看身旁的师尊。
  
  那道背影仍然如松,青衣猎猎,目光如电,宛若天地间的最后一柄未出之剑。
  
  他的信念,重新安定。
  
  “还好,我跟的是师尊。”
  
  “世间百态。”
  
  “最终——只有剑,不骗我。”
  
  他缓缓低头。
  
  目光冷却。
  
  萧宁,陛下,天子,大尧之主。
  
  如今在他眼中——都不过是,擅长演戏的权谋之人。
  
  一个,不配真正以剑会命的对手。
  
  “第三剑——”
  
  “怕是,也不用太认真了。”
  
  风声停了。
  
  万人叩首,百官伏地。
  
  皇后低头,百姓哭泣。
  
  那座帝国的剑台,血未干,人未语。
  
  而在对岸的青石之上,那道青衣身影终于动了。
  
  他缓缓抬眸,目光如雪,望向台中。
  
  秦玉京。
  
  他动了。
  
  一步,踏空而起,身形如虹,落于剑台之南十丈之处。
  
  青衣未乱,脚步未响。
  
  可他的目光,已不再温和。
  
  不再欣赏。
  
  不再敬佩。
  
  只有——冷。
  
  如剑之冷。
  
  他看着萧宁。
  
  看着那一身染血却未屈半分的身影。
  
  他缓缓开口,声音如霜雪拂骨:
  
  “陛下。”
  
  “看来,这最后一剑——您是不准备比下去了。”
  
  声音不大,却清晰透彻。
  
  在这静得诡异的场中,犹如暮鼓晨钟,重重敲在每个人心头。
  
  许多人都微微抬头,望向台中。
  
  秦玉京继续道:
  
  “我懂了。”
  
  “从你踏上剑台的那一刻起,就不是为了剑。”
  
  “是为了——戏。”
  
  “你需要一个机会。”
  
  “让天下人知道你有胆。”
  
  “让百姓看见你有心。”
  
  “让群臣记住你肯搏。”
  
  “然后——在所有人求你收剑之时,你名声已成,威望已立,便可体面下场。”
  
  他说到这里,冷笑了一声。
  
  “妙。”
  
  “真妙。”
  
  “连我都差点信了。”
  
  “原来,所谓舍生取义,不过如此。”
  
  “所谓护一州百姓,不过是一句台词。”
  
  他眼神如电,盯着萧宁的双目,一字一句地说:
  
  “如今,到了这一步。”
  
  “众情已至。”
  
  “民意已成。”
  
  “你若再战——便是矫情。”
  
  “你若退——便是顺应。”
  
  “棋下至此。”
  
  “你赢了。”
  
  “陛下,请退场吧。”
  
  “你要的,已经得到了。”
  
  他说着,缓缓抬手,指向北方。
  
  那是豫州的方向。
  
  那是,这场剑争的赌注。
  
  “一州之地。”
  
  他轻声道。
  
  “我,割走了。”
  
  “你,也该走了。”
  
  语落。
  
  他说着,缓缓抬手,右手覆在剑柄之上。
  
  众人以为他要拔剑,心中一紧。
  
  可他,却轻轻一按。
  
  “锵!”
  
  剑身入鞘。
  
  秦玉京——收剑。
  
  他转过身,背对萧宁,步履未乱,缓缓迈步。
  
  那一刻——
  
  如同长街之上,骤然解了冰封。
  
  观台上的许居正猛地一震,旋即整个人几乎瘫坐在阶上,双手拄地,大口喘气。
  
  “收了……收了……”
  
  “没出第三剑……”
  
  “陛下保住了!”
  
  他喃喃自语,声音之中带着浓浓的劫后余生。
  
  一旁的郭仪亦是一声长吐,衣襟几乎被冷汗湿透。
  
  霍纲低声念着什么,双手合十,伏身向天——
  
  “谢天谢地,保下来了。”
  
  街头巷尾的百姓,开始有人激动地抽泣。
  
  “收剑了啊……”
  
  “天子命保住了……”
  
  “他不用死了啊……”
  
  不少人已经跪软在地,失声痛哭。
  
  之前有人哭是怕。
  
  此刻有人哭,是喜极而泣。
  
  尤其那些老百姓,更是连连作揖向天:“陛下活着就好,活着就好啊……”
  
  卫清挽轻轻抬头,唇角微动,心中一紧终于松了口气。
  
  她看着那道仍然挺立的背影,眼中微微发热。
  
  “他……听劝了。”
  
  “总算……没再执拗下去。”
  
  她在心中默默念着。
  
  整座十里长亭的压迫感,在这一瞬,仿佛松动了几分。
  
  所有人都在同一时间,悄悄松了一口气。
  
  ——仿佛死神已经拎着刀离开了。
  
  可谁也没想到——
  
  就在这“平静”的呼吸尚未彻底吐尽之时——
  
  秦玉京脚步方迈出第三步。
  
  背后,忽地响起一道低沉之音。
  
  不是怒。
  
  不是喝。
  
  是,平静如常的皇音。
  
  “秦掌宫。”
  
  “请留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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