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68章 新帝明牌,群臣认输 (第1/2页)
听见新帝的问话,其余众人也在郭、顾二相之后,后知后觉地想起了当初开海之议时的场景。
当时也是他们这帮人,各自喊着自己的口号,推举着自己的利益相关,然后就等来了陛下向齐侯的主动询问。
这不问不要紧,一问就问得众人懵逼。
在甲或乙之间,齐侯选择了或。
一通分析,一槌定音。
开海的大方向都彻底变了。
而这一次,他们似乎又嗅到了相同的配方,熟悉的味道。
齐政站起身来,朝着新帝拱手,“陛下,诸位大人方才的话,都颇有道理,尤其是诸位大人所形成的共识,让在下深以为然。”
“那就是,开海之事极其重要,乃陛下登基之第一大力推行之政,事关陛下之威望,朝廷之信誉,百姓之福祉。兼任第一任海运总管的江南总督,位高权重,乃是此事第一责任人,其人选,若是得当,或许此事便成功了一半。”
众人一听这话,瞬间心头一紧。
这话术,他们再熟悉不过了。
这接下来,就该是一句但是了吧?
“不论是贵州巡抚,还是太常寺卿,能被诸位这般举荐,想必都有其独到的过人之处。但是.”
众人心头一咯噔,齐政的声音悠悠继续。
“在下去过江南,知道这些豪商巨贾,拉拢腐化官员的手段有多么厉害,更知道这海贸之事上,有多么暴利。更遑论开海之后,天下富商云集其间,海量财富齐聚各口岸,作为执掌如此显赫权柄之人,指缝里漏一点,便是等闲难以想象的巨利。”
“在下丝毫不怀疑那二位大人的操守,但很多时候,人都是无奈的,他有亲族,有好友,浑身都是破绽,一旦被那些人利用,渗透,可能便会因为此事而坏了陛下的雄心与朝堂的大计。”
听到这儿,李紫垣忍不住眉头一皱,“齐侯此话,好生没道理,这天底下哪个官员没有这些?照你这么说,能选谁啊?”
李紫垣的话音一落,郭相便登时皱眉看去。
这一次,他真不是装的。
让你装愣头青,没让你真的当愣头青啊!
装着装着装成真的了吗?
以齐政的本事,他会说这么没水准的话?
分明就是在钓你上钩啊!
果然,就在郭相怒其不争之时,齐政看着李紫垣,笑了笑,“以前或许没有,但现在,或许还真有。”
他朝着新帝一拱手,“陛下不是正好特赦了诸多原本涉及命案,将要满门抄斩的官员吗?这些人,本已做好了身死族灭的准备,幸得陛下开恩,方能活命,对陛下之感激和报效之心,自不必说。”
“而经历了生死,在死牢之中,经历过那种前路尽丧之苦痛的他们也更看得明白,财富也好,美色也罢,权势亦然,凡此种种皆为虚妄,自然那更能抵御那些泼天富贵的腐化,更能约束他们的亲族。”
“若是能从中择取才干足够之人,可胜任江南总督之职。他们亦会倍加珍惜这个机会,这便是古人所言,使功不如使过之理。”
“而当初陛下因行仁政而赦免于他们,如今他们又恰好能帮助到陛下之大事,又暗合善恶有报,冥冥之中,天命所钟之意。”
当这最后一句话一出,原本想要开口反驳的众人几乎是齐齐闭紧了嘴巴,生怕自己没憋住,蹦出几个反对的字眼。
因为,在这一刻,聪明如他们,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。
那就是,陛下在当初选择赦免这些人的时候,有没有可能就已经算到了这一步,就是在提前做好铺垫呢?
他们不敢贸然去赌,只能默默观察着陛下接下来的举动,做出进一步的判断。
听了齐政的话,新帝悄然坐直了身子,“使功不如使过,此话倒的确有些道理。童瑞!”
站在角落毫无存在感的皇帝贴身大太监立刻应声,“老奴在。”
“去,把吏部之前交上来的赦免名单,拿给朕看看。”
众人见此情形,狂热的心登时凉了一半。
自己在这儿琢磨来琢磨去,结果陛下早就有想法了。
好在他们自己也没安什么好心,都是出于一己之私利在举荐这个举荐那个,倒还不至于出现一腔热血喂了狗的情况。
平心而论,若是从大局出发,齐政这个提议还真的是比贵州巡抚庄修齐与太常寺卿钱帆更好。
那两人身上,都有十分明显的短板,也确实几乎是板上钉钉地会陷入这些豪商巨贾的围猎之中,很可能坏了大事。
但是,大家当官都当到这个份儿上了,你说你一心只为了国事,没有半点私心,这可能吗?
能够在满足私心的情况下,照顾一下国事,那都算得上是能臣干吏了。
童瑞不愧是能稳坐两朝的巨宦,很快便找来了存档,交到了新帝手中。
新帝看了一眼,忽然眉头一皱,“李大人,这上面,怎么没有前山西布政使田有光的名字?”
李紫垣闻言先是下意识起身,而后话到嘴边,却没说出口来。
他很想说,这里面为何没有田有光,您还不知道吗?
还不是因为他得罪的是陛下你,我们哪儿敢啊!
不过这种事自然也不可能摆到台面上来说,于是他停顿了一下才道:“回陛下,此人在当初在山西,阻挠军粮转运,险些酿成大错,故而此番并未将其考虑进来。”
新帝摆了摆手,“不必如此。当初的事情,朕是亲历者,也算有几分发言权。”
“当时皇甫烨势大,派了使者前往山西,阻挠朕讨伐太行十八寨,田有光这些举止,也算是事出有因,当时的皇甫烨不是他能抗衡的。”
“至于说此人的才干,事后经朕了解,政务之能倒也称得上合格,在山西这么多年,辅佐山西巡抚宋溪山,并未出过什么岔子,甚至在他被免职之后,他所推行的诸多政策,在山西也依旧在发挥着不俗的作用。”
说到这儿,他看向众人,“朕越想越觉得,这个田有光,或许还真是一个可以考虑的人选,诸位爱卿觉得此人如何?”
郭相看着陛下,在这一刻,他甚至希望朝堂上依旧存在着一个庞大的江南党。
皇权和相权,争斗了上千年,为的就是不断寻求着二者的平衡。
但如今,没有一个庞大到足以抗衡皇权的文官势力,他们便只能做皇权的应声虫。
就如同陛下的此番乱命,他们纵有千般不愿,又能如何呢?
他深吸一口气,还是明知其不可为而为之地开了口,“陛下,此人当初附逆谋乱,更在三军将士面前,大放厥词,冒犯陛下,这等罪过若是都能赦免,甚至委以重任,恐怕.”
顾相也立刻附和,“是啊陛下,当初虽然皇甫烨势大,但山西官场依旧有如宋溪山等人能坚持立场,只有他和按察使严通投靠了逆党,足见此人见风使舵,唯利是图之心性,如何能担此大任!”
虽然从顾相口中,正气凛然地指责旁人附逆楚王这等话,听上去着实有些荒诞,但不论如何,这都代表着政事堂首相和次相的联手反对。
即使是皇帝,面对这样的声音,也需要慎重地考量。
因为就像郭相说的,作为秩序最大受益者,皇帝本就有维护秩序的职责。
但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,新帝直接装傻充愣地一摆手,“哎,二位爱卿,你们的苦心朕十分理解。但你们真不用顾忌朕的心情,朕是天子,心中装的是整个天下,岂会因为这点朕还是亲王之时的小小矛盾,刻意针对于他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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